徐徵垂下眼眸,忏悔之意更显深重。
官家虽懦弱,也不至于糊涂,此刻火气消去部分,理智便占了上风这几年,他全指着徐徵为他收岁币。
虽仍厌恶他反客为主,妄测圣心,却不能真放跑了他。
便皱眉斥道:“朕还没治你的罪,你就这么着急致仕?你以为你是那等耄耋之年,德高望重的肱骨老臣?”
徐徵:“臣不敢。”
“岁币之事,有高潭府供奉,陛下可高枕无忧。”
他此回倒不再藏拙了。
果然,这次官家全然记不得纠他,眼睛一亮。
高潭府尹,应是枢密使张葳的学生。官家猛然记起,徐徵未出头之时,张葳也曾管过国库的进账。
日后再缴岁币,用张葳换了徐徵便是!难道朝廷离了他徐徵,就不转了不成?
还有那高潭府,既徐徵这么信它,倒不如派他去做知府!
厌恶他归厌恶他,徐徵收钱的本事,官家还是颇为认可的。
他既开口,那高潭的油水定然不少。
他不是会收钱?那就让他去收!
官家想通其中关节,随口便定了徐徵的去处:“你既这么喜欢高潭府,那就去做府尹吧!也好教那原来的府尹,往上擢一擢。”
说完,也不等徐徵谢恩,便拂袖而去。
只叫近旁的黄门官打发他。
他还是气得狠了。
徐徵却不失礼数,对着皇帝的背影,恭谨地行过礼;也给前来搀扶他的黄门官,塞了一片金叶子,当作谢礼。
他是想去高潭的
瀚河支流决口,是天灾,而天灾后沿岸的难民,多多少少与他有些关系。他最该知道,如何兴修水利。
他也不想王太师插手税银
一旦王太师出面,青人在南边推行五剑叶的阴谋,一夜之间,恐怕就要全得逞了。
还有李姑娘的期望。
她愿留在高潭,是存着向北的期望。
他也有同样的期望。
如今得偿所愿了。
54
前脚徐徵刚出了宫,后脚张葳便向那御前的秉笔太监递了消息,求见官家。
他也看出了官家对徐徵的冷落。
想着小心试探一番,向陛下进言,最好能让徐徵接下高潭这颗烫手山芋。
水患方止,灾民未绝,他那不省心的学生还惹上了王太师。
虽说此地肥沃,但隔着一条瀚河,对面就是虎视眈眈的青人,弃便弃了。
还有那位北边来的李头领,年轻气盛,不大晓事,坏了他们依凭山匪自保的计划。
倒不如就让徐徵去头疼,反正他们交情匪浅。
当然,对着官家,张葳不可能吐露心声。
面上自是一片忠直:“陛下,眼见着要到两国缔盟的日子了。可近日乌图尊使来访,臣担心今年的岁纳……”
“臣非是不信徐太尉之能,只是青人狡猾,若他们出尔反尔,临期加价,若有不从,必要兵刃相接。瀚河刚发了大水,高潭府遭灾,这时再起战事,则民不聊生啊!”
虽说绕圈子,他也不愿绕太远,一下就引出了高潭。
“卿有何计?”官家半阖起眼,十分之高深莫测。
官家先见过徐徵,也应下了徐徵要张葳替他的请求。
有徐徵的铺垫在前或说得准确些,徐徵的算计在前,官家乍听到张葳此刻的说辞,也算是实实在在地得到玩弄人心,看透一切的机巧。
便显得游刃有余。
张葳倒真因此摸不准圣心了。
话语之中不免多了几分凝重,几分谨慎:“老臣不才,年轻时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