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训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末将年纪太小,自觉尚需历练,且高潭府水灾善后未毕,便想再回去。”
官家听罢,竟像松了一口气,神色一轻:“有何唐突?李卿能有这份心意,实在难得。朕允了。”
只一句话的功夫,就解决了李乐训连日来的烦恼。
“多谢陛下!”她连忙上前谢恩。
又教徐徵猜中了。
她颇有些不服气。
帮李乐训求完了官,乌图也消停了下来。二人便从天子面前退了下去。
诸人便各自宴饮不提。
官家当着殿上所有人,许给李乐训的官职,分量当然不小。
而先前王太师却废了好大力气,才抓到她在高潭时期的小辫子,免掉她通判的职责,押送进临康,等着由王党处置。
原以为计划周密,滴水不漏,谁知中间突然杀出来个乌图,坏了他的好事!
全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想起他方才马屁拍到马腿上,反惹来官家一顿斥责,王太师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虽然官家懦弱,大家心知肚明,他也并不如何畏惧天子,但当众丢了面子,已足够让堂堂太师羞愤欲死了!
他倒是一点也没怀疑到徐徵身上。
酒意上涌,催得王太师气势汹汹地走近李乐训,盛气凌人地拽住她:
“李头领,不,李通判,王某想请你单独喝一杯!”
李乐训当然从命:“好啊!”
她身怀武艺,难道怕王太师这个干瘦老头?
王太师找了张小几,挥手驱赶几边原先坐着的几位官员。他们仓促行过礼,便忙慌慌地遁走此刻没人愿意触王太师的霉头。
与李乐训隔着这张小几,相对坐下,王太师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威胁起来:
“李头领,你以为再回高潭,能落到什么好?你今日落魄,正是高潭知府所害,等你回去,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你以为张葳能保你?他无非是看在青使的尊颜上!你可知黄一炳为何害你?不过是妄想算计我,把水灾难民转到莲口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东窗事发,随便丢个替罪羊来。你一个小小归正人,张葳怎会放在眼中?自然是紧着他的高足!”
“不过还是你太不识时务了。你若听话些,留着山匪不剿,任匪患猖獗,黄一炳便有了依仗哼,张葳算准了我手上兵马不丰,剿匪只能靠你们。而不剿匪,又叫各地不宁,不得不剿。呵呵,若不是你目光短浅,我差点就中了他们的奸计!”
王太师口不择言,毫不顾及长者的形象,发出刺耳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你作茧自缚!”
“不过我是没想到,张葳还能靠你搭上青国人。不过,青使在青王面前,也分亲疏远近。你就这么自信,这位乌图在青王尊前的分量,能重得过我去?且走着瞧吧!等乌图在青王面前失了宠,不仅是你,你后面的张葳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笑声又尖又哑,听得李乐训直接捂住了一边耳朵。
这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吗?她甚至有些怀疑。
不过,此刻是在天子的筵席之上,李乐训也不能对王太师做些什么,只得随意敷衍几句:
“对对对,是是是,好好好。”
再趁他酩酊失神的间隙,端着酒杯,迅速溜走。泥鳅一般钻入人群,不叫王太师再找到她。
王太师的笑声不似人,话说得更不肖人。
她当着天子的面,假意与乌图交好,扮作蛮子的走狗,人人喊打的南奸,这位王太师不觉痛恨,反而当作稀松平常。
不仅当是稀松平常,还比较起南奸的亲疏来!
说他自己更得青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