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水愣了道,说,“那是警卫站岗的。”

“……”春好卡壳,瞬间改口,“是吧,我就说是站岗的,谁在家里修电话亭啊。”

秦在水看她那一秒变卦的模样。

或许是到了家,他兴致不错,抄兜带她过了石桥,忽而说:“其实这亭子以前能自动打电话。”

“真的?”春好秒上钩。

“亭子上边儿有根天线。”他半真半假。

“天线?”春好迷糊,“是做什么的?”

“这亭子天线一开,电话自动一打,我这儿就知道了。免得家里太大,你迷路了我找不到你。”秦在水重复着她刚刚的话,一边绕她,一边没忍住地扬了道眉。

“……”

春好终于意识到他在逗自己,不太高兴:“你怎么还学我说话?”

“不能学?”

秦在水侧过头,浅笑看她。因为走路,他峻峭的身影细微摇晃,在镀金的傍晚里,有一种温柔的寂寥。

“……”

春好心跳一揪,半天才憋出一句,“当然不能。”

秦在水瞧她;她却埋头看路。

“行吧。”他稍感惋惜,不逗她了。

过了石桥,宅子里的屋舍清晰起来。

前面花厅传来说话的声音,灯火明亮温馨。

春好一下拉住他衣角。

秦在水看过来。

她不好意思:“我一会儿……也喊爷爷吗?”

“嗯。喊爷爷。”他说。

两人一起跨过门槛。

书房门没关,秦震清站书桌后执笔画画,房间采光也好,最后一抹余晖罩在屏风上,窗下,倒流香缓缓流淌。

秦在水:“您今个怎么画起画儿来了。”

“上午收拾旧东西,瞧见几叠颜料。拿出来使使。”老爷子说着,放下手里的笔,“从哪儿来的?”

“学校。”秦在水走过去,“去和研究院的几位专家聊了下,顺便看一眼研学的结业典礼。”

秦震清退位前做了几十年的一号首长,气场沉厚,他点点头,认可他的进展:“既然试点都定了,配套的工作也该跟上。后几年扶贫是国家重头戏,你既选了这条路,就得多上心了,整个集团的声誉都在你肩上。”

秦在水:“是。”

春好还站在门口,听他们爷孙一见面就聊工作,家风严肃可见一斑。

秦在水察觉她还站在原地,回头:“怎么不进来?”

“噢。”

春好应声,最后顺一下自己的短发,捏把汗地走进去:“来了。”

秦震清瞧见人,眼风打量:“小姑娘也来了。”

他往后坐进藤椅里,招了下手:“来,到跟前来我看看,我好认认人。”

春好被点到名,上前一步,绕过黄花梨书桌,跟小萝卜头一样深鞠一躬:“爷爷好!”

秦震清看她那瞬间垂下去的脑袋瓜,意外一笑,摆手:“我这儿没那么大礼数。让你走近是我眼睛不好,你离远了我看不清。”

春好这才站起,急忙道:“那我挪进一点给您看。或者您拿放大镜看。”

她眼睛干净得似两颗玻璃珠子,脸蛋红扑扑,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傍晚暑气的缘故。

秦震清一噎:“这姑娘挺逗趣儿的……名字是?”

“春好。春天的春,好好的好。”

老爷子看看她,又看看秦在水,说,“名字好听,寓意也好。发型还挺像你奶奶年轻在辅仁*念书的时候。我们那个年代都兴这种头发。”

秦在水亦看回她,她背着手乖乖站着,齐脖短发在古朴的夕阳里柔顺黑亮。

“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