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物业虽然是外包,但实际合作的公司是固定的,各病区的陪护阿姨基本也就那几个,佟西言信得过阿姨,因此单独把病人叫到办公室里谈。

他说大家都是男人,是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大爷您跟我说个实话,您到底是不是摸了,您要是真摸了,我把阿姨叫进来,您单独给人道个歉,咱知错能改嘛,您还病着呢是吧,我跟阿姨说,这事儿就过去了算了。

老头挺嚣张说我没摸,我摸这老橘皮干什么,我花几十块钱外面街上二十几岁的摸爽快。

佟西言刚刚下手术,才躺下的,人累心更累,还想耐着性子调解,这老头的女儿在外头把阿姨给打了。

真是热闹极了。

佟西言直接报了警。

这是孙副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不明白佟西言为什么要报警。那天是他总值班,病人的女儿与他相识,半夜里打电话叫他去主持公道,其实就是为了打压病区里那个佟姓小医生。她看出来他同那个陪护是一伙儿的,那陪护就是个专门敲诈讹钱的毒妇,要不然怎么头一晚不叫呢,一把年纪要不是主动勾引谁会摸她,就沾了一下她的脸,竟然就说是打她耳光了,还要赔偿,还要当众道歉,那个小医生还敢说出“令尊既然有此嗜好那恐怕也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这样的话,竟然还要求警察去他父亲居住的社区打听取证,简直岂有此理。

孙副感到不可思议,多大个事儿,安慰阿姨几句就完了,怎么就能闹得这么大,整个病区的病人及家属握着手机拍照围观,地方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这可是医院的丑闻啊。

然而他不能指责,刑墨雷一句听不得,他像旧社会嗜财如命的土财主藏银票似的把这宝贝徒弟藏在贴身里衣的肚旮里,手指头都还没点到他呢,立刻便呲牙护食:“孙彦章,几时轮到你来教训我的人了?摸你老婆的奶子你也这么大方吗?”

旁人打抱不平,说刑主任你讲话文明一点,他非但不听,还把话讲得更难听:“临床科室受气受累挣钱养你们,别他妈吃里爬外!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你行政干得就是给临床擦屁股的活儿!”

这给人气得,可谁也拿他没招。

孙院长是见识过这匪徒的,不愿跟他计较,心里也就对佟西言有了点看法。

两代人观念有差,佟西言理解前辈某些落后陈旧的观念,实际上他同他的老师一样,容得下所有的不同。不同并不代表不对,不管是什么肤色什么阶层受过什么样的教育持有多么怪异的观念,进了他的诊室,便都是需要帮助的病人。

他敬重孙副,他们同为副院长,行政职位上是平级,但许多事情他都还是愿意听从这位老太傅的指示与安排,毕竟他对医院忠心耿耿,经历的更多,更有经验。

但人都是有底线的,触到他道德底线的事情,他不愿意,也不可能让步。

一月下旬疫情爆发,市里紧急调配援疫人员,医院里分摊到一名护士一名医生的名额,院办开会决定由感染科一名副主任护师与呼吸科一名副主任医师首先出征,宣传稿连夜写好,除夕前夜两个人便出发了。

佟西言当时已经进入隔离病区工作,年初一那天见感染科护士长坐在办公室里哭,才知道临时换了人。宣传稿上大肆赞扬的两名副高其实都没有去,去的是感染科两名低年资,为什么换人,因为两名副高的家属都不同意,那么派出去的两名年轻员工,他们的家属同意了吗,也没同意,是瞒着去的。

两个人一到疫区便失联了,护士长两天都没联系上,平时女强人一个,精神压力太大了,觉得是自己把科里的小年轻推到前线去送死,哭着跟佟西言说她要去疫区,去把人换回来。

佟西言去问孙副是怎么回事,孙副说就这么回事,院长知情的,都是自愿去的,谁去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