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自己的财务部长:“……说吧,钱从哪儿来的。”

钱从哪儿来的,钱是银行里借来的。

梁院长手头上确实还有余钱,实在要是没有了,他也舍得卖家当,他家里大人留金山银山给他,就是预备让他败的。

只是这些家产要败也只能败在他自己身上,他拿去救苦救难也好,铺路造桥也好,都得有个响儿,不明不白拿去填政府的空缺,他家里大人是不肯的,万贯家财也都是没日没夜挣来的辛苦铜钿,不是大风刮来的。

因此某天书记打电话来部署抗疫工作时,他家里大人便把电话截走了。

市里其实也紧张,非常紧张,书记恳切地说:“你能不能帮帮忙,自己再克服一下。”

“两千名员工,克服不了。”

“那么银行里先贷一点。”

“那么请市里出面贷。”

“市里怎么好为你们一家开这个口子,眼下都紧张着呢。”

“那么你个人担保。”

“怎么还要我担保呢?!”书记上火了。

“那么你个人先借给我,不要多,一千,我给你打欠条。”

“梁宰平!”书记跳了起来,“你这是勒索你晓得伐?!我这个电话有记录的你晓得伐?!”

老花匠连语气都没有起伏:“梁宰平是哪个,我不认得。我东家的医院是市里定点,我东家的酒店是你们的集中隔离区,前期所有支出都是他自负,两千名员工现在要喝西北风,你这个做父母官的不管不顾,小草民想吃口饭,就叫勒索?”

讨钱的事情有什么好不能开口的,年轻时候再无赖的事情他都做过。

书记把电话砸了。

“是书记担保的,”财科长讲起来好像很感动,“书记说不能叫一线抗疫的英雄寒心,他个人出面担保的,一千万。”

梁悦挑了个眉:“我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是吗?”

听出来老板话里的薄怒,财科长看了看视频那头的老花匠,毅然选择了背锅。

散会之后,佟西言想去梁家看看上司,他的病拖了太久,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梁悦不让,老花匠也不让,只淡淡地夸他:“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佟院长既是良相,又是良医,小悦有你,病就好得快了。”

梁悦听得笑了起来。

孙副等老东家把小孩抱出去了才敢同刑墨雷议论:“怎么还找书记借钱去了?”

“管好你自己吧,”刑墨雷哼笑,“小兔崽子再这么病下去,早晚你又要当兽医。”

老太傅闻言一僵,板着脸走了。

佟西言没听明白:“……什么兽医?”

刑墨雷说:“小崽子十二三岁的时候,大病过一次,两个多月,一直发烧呕吐,有一天在小区里玩儿,跟一群熊孩子,把人家盖房子的木头桩子推倒了,正砸到一只野猫。一只猫啊,他非要救,他爸出差,就电话里跟他爸哭闹,哭没两声把自己给哭厥过去了。”

“后来呢?”

“孙彦章主持抢救工作,张明远主刀,顶骨骨折,开颅硬膜外血肿清除。”

“……猫啊?!”佟西言傻了。

刑墨雷捏他的脸,心情挺好:“你们老院长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梁悦上了床才听家长说对面的黄司长家的小女儿回来了。

“文文回来了?”她比他小好几岁,很早就出去了,拿了他国绿卡的。

“咪咪回来了吗?”梁悦更关心她的猫。

“带回来了,”家长说,“我看她抱着呢。”

“不晓得这两年有没有癫痫发作过,”梁悦说,“狸花猫的生命力真顽强,十好几年了,受过那么大的创伤竟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