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输血麻醉医生说了算,”梁悦翻了个白眼,“管好你台上的事。”
“六十八岁病人,这样大面积的切肝,你不能一点血都不给我。”
“你要血浆做什么,”梁少爷的脾气上来了,“扩容?我这儿有胶体;补蛋白,有白蛋白,五分钟前我刚跟你讲过血色素还有九克八,你要血浆无非就是为了增加营养以利于术后创面愈合,要输你回病房输,我这儿没指征。”
屋子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怕主刀发火,梁悦瞪着那个老家伙,发现他眼镜片底下一双眼睛分明有笑意。
他不再跟他理论,堂堂院长,同一个小轮转有什么好理论的。
“曾主任,”他叫住了刚进来的主麻,“拿三单位红悬,六百新鲜冰冻血浆。”
曾志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爽爽快快应了声好咧,这给梁少爷气得,一脚踢门走了。
专业素养真的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德性,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共事,留在梁悦印象里的全是这类不好的体验。
“要大义灭亲?”家长听到了他那句沙文主义,低头咬他的鼻尖。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梁悦无可奈何,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换了件事:“早晨你出门以后,阿姨又打电话来了。”
家长继续喂他:“你怎么说?”
“照你教的说喽,我说你敢回来,我马上去住院,”梁悦皱了皱鼻子,“一直哭,哭得我头都大了,我说我不是,就不相信,非说我们骗她。”
“嗯,”家长把碗底的参片塞进他嘴里,“你不是。”
所以主卧里要放床边B超机雾化机抢救车监护仪呼吸机,所以后期用药都骗他是抗生素电解质能量合剂,所以他每次出门进门都洗澡更衣,所以不许任何人靠近房子?
梁悦翻着书,没把这些问出口。从小到大,每一次发烧他都能把他弄得方寸大乱,病痛折磨他的身体,也千倍百倍折磨着梁宰平的心。只要给机会,一命换一命这种事,那老家伙都会肯做。
没什么可问的。
日常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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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床大爷拔管之后,曙光照进了负压病房,从重症监护室抽调的三名年轻护士两名医生首先调离,在医院安排的宿舍内进行为期十四天的隔离观察。
佟副院长又多留了三天。
病房里的老年病人知道他要走了,都有点舍不得他。有个大妈听说他丧偶之后单身多年,特别热心非要把自己姑娘介绍给他,手机里照片都翻出来了,正经名牌大学研究生,一米六五,肤白貌美漂亮极了。
佟副院长哭笑不得,推拒说这我哪儿配得上呀,我都奔五的人了,您开玩笑呢。
大妈笃定说您怎么能奔五了呢,您顶多三十五。
一旁挂药的美小护听得直乐,插嘴说阿姨,肥水不流外人田您晓得伐,佟院长要真是单身,我们都不能放过他。
有对象了啊?
昂,盘靓条顺大长腿。
佟西言站在一旁翻病历上的血单子,带了两双手套的中指轻轻叩了叩她的小脑瓜子,才结束了这段荒唐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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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隔离那天,佟西言先回了一趟病区。
他瘦了一些,皮肤愈发白皙,头发也留长了,离开宿舍楼时隔离病区的小护士用皮筋给他在后脑勺扎了个麻雀尾巴似的小鬏鬏,又打了一点发蜡,看起来儒雅又带点痞气,像换了个人,病区门口守门的小姑娘一下都没认出他来。
刑墨雷没下手术,大伙儿见他回来都很高兴,闲聊了几句之后,他把坐在角落打病历的住院医生应再琢叫进了主任办公室。
“过年带女朋友回家了没有?”他示意他坐着说。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