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早早在小区岗亭做义工,祖父母所在的老小区非常大,中老年人居多,市里目前的政策是一户一天只能放行一个人,她主要负责限行和测量体温。

一开始这个工作是她哥的,后来疫情逐渐加重,他被单位叫回去服务市里别的义工岗位了,于是守护自家小区的光荣任务就让她了。

刑墨雷把车停在小区街对面,点了根烟看小女儿拿着额温枪来一个指一个的严肃模样,一对恶人眉毛才终于舒展开了。

越大越像她爸爸了。

他给她打电话:“宝贝,看对面。”

佟早早一扭头,隔着口罩高兴地喊他:“大爸爸!”

“乖宝,”刑墨雷下了车,把口罩挂在一旁绿化带的树杈上,“这是一千个口罩,你晚上回去问问奶奶咱们小区有多少六十岁以上老人,一人一包给他们分了,有余就自己留着,要不够再给大爸打电话。”

“哦,”小姑娘一直看着他,“大爸,您跟爸爸会去疫区吗?”新闻上说市里已经去了四批了。

刑墨雷说:“你爸不去。”

“您肯定吗?”

“那当然,”刑墨雷说,“大爸爸不同意他去。大爸爸是家属,家属不同意他去不了。”

佟早早顿了两秒,嘀咕道:“那您这家属觉悟也太低了吧。”

父女俩一起抱着电话笑。

同小女儿道别之后,刑墨雷又去了一趟女儿外婆所在的小区,在门卫给老太太留了几根肋排、一些蔬菜、一瓶酒精和身上最后几十个口罩。

之后他接到了医院电话,第五批名单要定下来了,两百七十个,今晚或明早走,院里要开个会。

感染科主任、ICU主任、呼吸内科主任、大内科主任……好几个人在会议室里争这个名额,孙副皱着眉头看着,正找不到间隙讲话,刑墨雷推门进去便一声吼:“吵什么吵!”

“我去。”他说。

ICU主任第一个不同意:“您一个外科主任!”

“老子买这医院里第一台呼吸机的时候你高中毕业了吗?”刑墨雷瞟他。

他是全科,也是医院创始人之一,可以说每一个临床科室都是从他手里分出去的。ICU主任只能干瞪眼。

“刑主任,双职工家庭只能有一个人去一线,”感染科主任徐从谏说,“佟院长已经是了。”

刑墨雷挑眉看他:“我不去,轮得到你个烂肺去?”

徐从谏气得噎住了,他得了肺隐球菌病,胸膜炎还在打针。

“我去吧!”匆匆进门来的佟西言打断了他们,“孙院长,我去,我已经在隔离病房待了二十五天,我更有经验!”

“我反对!”刑墨雷说。

佟西言说:“从法律上讲这不需要您同意。”

刑墨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会议室里其他人也都没了声响好家伙,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孙副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好啦,你们也让我说两句。我刚刚请示过院长了,他也是盲选,自愿报名的名单随便点的,第五批就呼吸内科茅主任、ICU朱副主任、感染科秦副主任三位去,等会儿还跟护理部的十几位女同志一块儿开个会。徐主任你病没有好,尽量多休息,隔离病房照旧西言负责,呼吸内科主任工作暂由副主任负责,大内科主任辅助,临床科室刑主任统管。很快呢就是复工潮了,咱们的任务也比较艰巨,大伙儿再坚持一段时间,团结协作共克实艰啊,散会吧。”

佟西言要走,叫刑墨雷拎住了衣领,他心里想着下午刚收的两个新病人,着急道:“您干嘛呀!”

刑墨雷冲孙彦章不耐烦:“出去。快点儿!”

孙副敢怒不敢言,收拾东西走了,走时还不忘关门谁知道这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