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离开隔离病房吗,这老家伙会说不出话来的。
当然他不会问,他怎么舍得再撕裂他。
这深夜里的互诉衷肠是彼此汲取能量的唯一渠道,它带来的慰藉可以让他们把自己最稳重强悍的一面展现给众人,带给他们更多的信心与勇气。
尽管刑主任不说话,但他的手术不会因为惧怕瘟疫而停止,只要他如往常一样站在他的岗位上拿起他的手术刀,他便是整个外科的主心骨,是医院所有临床一线员工的心理支柱。
感同身受,心怀恻隐,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苍生疾苦,没有人比他们更敬畏生命,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在疫苗和针对性药物成功研发之前,唯有团结和牺牲才能对抗这场瘟疫。
如四时运行万物生长,救死扶伤乃为医者天命。???
日常50(架空)
除夕那天,梁悦依旧在发烧。早晨八点多烧到三十八度五,他家里大人没弄醒他,用了半颗栓剂塞肛,十几分钟之后烧到了三十九度二。他惊厥着醒过来,浑身每一处都痛,不让抱,人不清不楚的,光就是呓语叫爸爸,好像叫爸爸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陪在他床旁不眠不休的大人添了不少白头发。
明明前一天黄昏已经退烧了,隔了十二个小时却又烧了起来。但总归比前面几天要好了一些。病程的前四十八个小时他连续高烧到三十九度,退烧药几乎无效。
这个体温没几个成年人能扛得住。
市里来过几个电话询问他的情况,烧得厉害的时候都是他家里大人替他接。除了关心,他们还要他去开会,还等他干活。
东家听电话的时候阿姨就在客厅哭着骂,当官一张嘴,百姓跑断腿,病得都起不了床了还要来催,是欺负家里没大人呀。
老太太管不了什么众志成城共克实艰,她只要她的小悦好好的。
从小到大梁悦体质都很差,周围要是有人感冒发烧,他就是第二个。他家里大人应对这些很有经验的,因此这回第一天就觉得不对头,下午发烧,夜里就抱回了医院,检验结果显示是流感。好在血常规与胸片无异常,只是淋巴细胞略有升高。
急诊办公室里大伙儿都有点害怕,怕他出事,尽管这位大领导年纪小性格不好还有些不务正业,但他毕竟是全院两千来号人的盼头,是这条大船的掌舵。
急诊科主任偷偷问他家里大人要不要做一下新型肺炎核酸测定,非常时期,以防万一。
老花匠拒绝了。
没必要浪费资源,他淡然道,目前他还没有指征。
他这样说,大家伙儿便都安心了一些,毕竟他真的很像他们已经去世了的老院长,很容易使人混淆,看见他便觉得一切都有了依靠。
一直到九点来钟梁悦才退烧,趁着阿姨出门买菜,他让大人陪着偷偷去了医院。
除夕也没个除夕的样子,人心惶惶,发热门诊就诊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佟副院长全面负责隔离病房工作,忙得没空回家,年迈的孙副院长一天到晚跑东跑西开会听指示学习知识再赶回来开会培训传达指示,身心疲惫血压飙升还在坚持,管理物资的宋副院长除了开会便是四处筹备,一个口罩看得比自己的手指头还珍贵,还要严格管控网上的信息舆情,连退休了的王副院长也过来帮忙指导防保流调小组工作,对病人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协助疾控中心对社区里的密切接触者进行排查追踪。
几年前前任院长的意外去世已经让这个管理层团队养成了自觉自律的工作习惯,某些方面他们就如同明代的文臣,被统一的价值观和道德观约束,年轻的院长对他们而言,更多的只是一种平衡和象征。
他们没让梁悦进负压病房,按佟西言的话说便是没有必要,无论是肺炎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