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电话,叫手术室的人通知刑墨雷下了手术来见他。

梁悦余怒未消,他恨不能揪着父亲的耳朵批评:“你是怎么教育员工的!你没告诉他马上要出台未成年人保护法了嘛?!”

梁宰平蹲下来同他平视,诚恳的说:“是爸爸错了,等会儿你刑伯伯来了爸爸好好教育他。”

他下了楼,谨慎的关了书房的门,重新给手术室打电话。等了有一会儿刑墨雷才来接,一接起来就很不耐烦:“什么事儿这么急?”

梁宰平说:“你没事打孩子做什么?”

刑墨雷一个眉毛倒竖:“他一次考试跌三个名次我不能打?!……哎,不是,我打我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打你儿子,我儿子能让我好过吗?你不知道他俩有多铁吗?”梁宰平说。

刑墨雷爆了个粗口,心说你有病没病?

梁宰平带着笑意说:“我叫阿姨做了宵夜,你等会儿过来,顺便给孩子道个歉。”

刑墨雷气得咔嚓一下把电话挂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同这位梁院长讲道理,但养孩子的事儿不行,因为梁家没有孩子,只有一个祖宗。

刑墨雷一直看不顺眼梁宰平的这种做派,他甚至觉得梁悦注定会是梁宰平人生中唯一的败笔,直到有一天,他在深夜的院长办公室看到了他抱着发烧的梁悦挂盐水的那一幕。

那时候梁悦已有十五六岁,梁宰平靠着沙发把他抱在怀里,像拍孩子一样拍他入睡。他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眼睑和鼻尖……他的神情让在风月场上打滚多年的刑墨雷猛然心惊。

很快,梁宰平也发现了刑墨雷,就好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肉食猛兽,一刹那间他的眼神足以撕碎入侵者的所有心理防御。

刑墨雷心惊之余,竟然从中看到了一丝孤独的凄凉。

那一刻他突然看懂了他,他生出了恻隐心。

兄弟十几二十年,许多事情不必讲的太清楚,他们之间从未就这件事有过交谈。并不是怕伤感情,是不能接受但尊重对方的人生选择。

那时的刑墨雷刚刚睡了科室一名轮转小医生,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报应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日常7

长得高有许多好处。一个男人要是高大,谈对象时还能弥补相貌上的些许不足。但是对于外科医生来说,太高大也未必就是好事。

佟西言很早就发现刑墨雷的颈椎生理弧度消失了,可能是在他四十出头的时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在手术台上低了半辈子头,又是个老烟枪,到了中年,尽管看着还是挺拔出众,身上却早已有许多健康隐患。当时他们之间已有着超出寻常师徒关系的肢体接触,亲近时他抚摸他的后颈,次数频繁了,自然便摸出来了。

他便常常提醒他:“手术时间长了您要抬一下头的,台子可以摇高一点的呀……打麻将也要起来活动活动的……顶好是不要打那么长时间……。”

要是刑墨雷敷衍,他便要威胁他:“要不要把早早小时候那个背背佳给您穿上?”

他不知道刑墨雷最喜欢看他气鼓鼓关心他的样子,他一生气,他立刻便要捉他过来胡乱亲一通,随便在治疗室或者办公室或者值班室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