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你问的哪里的菩萨？”

“弥陀寺的赵五娘娘。”

“真的？我也是的呀。”老太太终于露了笑脸。

麻醉医生暗暗对佟西言做了个手势，可以了，血压下来了。

等人麻倒了，他们才开始交谈。

“佟老师您也会去拜菩萨啊？”副麻问他。

佟西言笑着说：“我看她床边的手袋是弥陀寺的。”

屋子里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他转身去洗手，经过隔壁房间，见里面主刀的是文秀，便一边抹着手消液一边踢门进去看情况。

众人见他进来，纷纷叫院长。

他微笑着点头，走近了看显示屏：“……做TEP？”

文秀说：“嗯。”

佟西言发现病人右下腹有个刀疤：“做过阑尾？”

“嗯，两年前。”

“有开放阑尾手术史一般不推荐做TEP，腹内斜肌、腹横肌都被打开过”

“还好。”文秀很干脆地打断了他。

佟西言站着看他操作，不愧是年纪轻轻便做了二院的副主任，离岗几年，手法依旧精准，基本功相当扎实。

“您别老看着我，”文秀一边卷补片塞进穿刺鞘一边直截了当赶他，酷的不得了的样子，“我容易紧张。”佟西言想笑，故意没理，张扬地扫他被无菌手术袍束得纤细的腰身，又站了一会儿才出去。

?刑墨雷查房结束之后去市局开会，到了十一点，人还在会场坐着，接到了手术室打来的电话。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离席听电话，在座的会议成员都表示理解。

胸外科一个右肺癌根治术的病人术中心脏骤停了，主刀立即心包外心脏按压，同时静脉和气管内推注肾上腺素，两分钟后心脏复跳，但心率始终无法稳定，低的时候只有三十几次四十几次。大血管已经离断，手术无法中止，必须要做完，呼叫MET团队，连心内科主任都到场了，仍一筹莫展。

刑墨雷不知道自己到场能做什么，他觉得其实很多时候那帮人自己都未必知道要他到场做什么，总之叫就完了，他是他们的大主任啊。

无论他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无论他能不能挽回局面，他都得去。

病人的心跳好像就是随时要停的样子，心包按压两次了，心内除颤都准备好了。曾志刚亲自主麻，他非常紧张，强势地要求主刀必须完全听他指挥，他叫动才能动，他一喊停手术台上必须立即停止所有操作。

结合心内科会诊结果，心跳骤停显然是由于迷走神经反射，该做的措施都做了：肾上腺素，阿托品，保证有效辅助呼吸，局封肺门前后及支气管周围阻断神经传导，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整个团队犹如在半空中走钢索。

主刀的是胸外科副主任，刑墨雷坐在角落里有一段时间没作声，等他分离粘连至肺门时心率突然又下降，他才开了口：“病人第一次手术在哪儿做的？”

看胸腔里的情况，明显是肺癌复发。

“本院。”台上主刀回答他。

“谁做的？”

“……李主任。”胸外科主任。

“他人呢？”

“省里开会去了。”

刑墨雷给人打电话，用免提：“……17床上次是你主刀的？”

对方说：“对。”

“右交感烙断了吗？”

“……”

“好好想想。”

“……对。”

“那你不事先讲一声的？！”曾志刚愤愤骂人，“你们胸外这是挖坑让我们跳！”

刑墨雷一句废话不想说，电话一挂，命令台上主刀说：“尽量避免牵拉肺根，减少刺激，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