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经病果然被激怒,横扫过来的一脚似乎要叫他永远闭嘴,但这一脚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他身后有人替他挡开了,看身手,应该是专业的保镖。家里做正当生意,没必要给他请保镖,父亲一向也只在乎母亲的安全,所以他身边如果有人,只可能是那个奴才的人。

他生起气来了,有能耐为什么不亲自来,他不需要这些。

对方的人见有变故,也靠前了一些,眼看着剑拔弩张要起冲突,那个小孩儿比他还要紧张,直拉着他哥哥的袖子哀求,哥哥不要,我错了,我听话了,哥哥不要让他们打架……

他似乎甚至还试图爬上去亲他的哥哥,但身高差,可恶的身高差让他够不着。

大约是叫他求得不耐烦了,他那神经病一样的哥哥一言不发将他像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遂了他的愿。

倒也不是太难哄,神经病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肯罢休走了。

后来那几天,便是他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奴才会不会惹出大麻烦,小时候他同别人打架,他便要去把人家杀掉了,这会儿凭白无故挨打,怕是要将人灭门。

他实在不能放心,便打了个电话,想把人叫到床前来训话。

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的奴才正跟人打架,不,打拳。

世界其实并没有多大,生意做大了,实力相当的也就那几家。梁习荫确实没想到他调戏的是自己的表嫂。所谓顾家做军火生意的远亲,原来就是顾兰生,血缘上讲来,他是他的姑表弟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姑母很早便改嫁,她的长子流落在外面,从小便改了姓,一直寄养在别人家里。

表兄弟的情谊还不如朋友之间的关系亲近,顾兰生约他打拳,两个人便在拳馆里算账。

我哪里知道是小表嫂,梁习荫躲开了一拳,笑着说,要是早知道,我替你好好振振夫纲。

他从小就怕疼,顾兰生说,没人动过他一根头发。

他一记直拳过去,拳风扫到了梁习荫的颧骨。然后他的电话响了。

梁习荫一边喝水一边听他讲电话:没有,嗯,不会,我知道,听,我听,你不要生气,回来我让你打……

梁家都什么基因,梁习荫心里好笑,都他妈恨不能把对象当祖宗供着,全是变态。

那一晚不知道谁输谁赢,不久之后,梁氏年轻的老总倒真是温良谦恭的亲自去顾家赔礼道歉了。

他说那晚天黑,他认错人了。

他爱笑,眼角鱼尾纹很深,举手投足都很有教养,人又长得好,因此很得顾家的长辈喜欢,轻易便原谅了他的鲁莽行为。

顾承原本也没打算跟个神经病多计较,只是他看人的眼神愈加古怪,叫人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是出自怎样的家庭,人格塑造期到底是受得怎样的教育。

他想到那个叫多多的小孩,心里便无限同情起来。

日常23

梁家的阿姨买菜回来时,雇主的车还在停车库里。屋子里安安静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不敢弄出大动静,放了东西去书房看窗下那把摇椅。那小祖宗还在他父亲身上趴着,耷拉着眼皮子,似醒非醒的模样。

明明昨天还对他父亲爱搭不理,说他什么都犟嘴,刺猬成了精似的,这会儿病了倒老实了。

她轻手轻脚走进去,小声问雇主:“不烧了吧?”

雇主只动了一下眉毛。

她松了一口气。

晌午学校打电话来说孩子好像发烧,早点全吐了,吓得她连忙打电话给司机。把人接到医院的时候,小身板儿都软了,脸烧得发青,退烧药也喂不进去,一点儿声音没有,窝在他爸爸怀里打退烧针的时候才呜咽了一声,倒把他爸爸弄得眉头紧锁,唬得急诊办公室里一帮医生护士没人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