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来没有怕过谁。
梁习荫后来同梁悦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再三强调他不是故意,是对方突然反击,他作为防守,才条件反射失手打了人。
说这些话时他毫无悔意,吊儿郎当躺在自家客厅沙发里同他的父亲抱怨:“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是他先动手的,您看我这脸上,而且我根本也没下重手。”
梁悦窝在梁宰平怀里,抬头批评家长:“我就说不能让他学打架,你非要教他。”
梁习荫乐了:“您跟爷爷说这干嘛,爷爷要是清醒,一准嫌我还手打得不够重,没有一招克敌呢。”
无论有多忙,每个周末他都会回到父亲跟前彩衣娱亲。一家人坐着说说话,吃顿饭,便像寻常人家一样,显得有温情了。祖父令他有幸活在这个世上,便是为了派这样的用场。
二老跟前他向来敛着脾气,见父亲真沉了脸,也就不说笑了:“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
“你当我想管?”梁悦换了个台,说,“他爸爸跟你二大爷是战友,电话直接打来找你爷爷,人家不知道多客气,要跟你道歉呢。你少在我跟前装蒜,不是多多在旁边哭着求你,你肯收手?顾家有支旁亲做军火生意,跟他们本家走得很近,那天晚上他身边要是跟着人,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
“您是在担心我吗?”梁习荫咧嘴笑。
梁悦没理他。
梁习荫从阿姨手里接了一块儿西瓜,稀里哗啦的一通啃,含糊道:“我是正经生意人,还怕他一个卖军火的,怎么,黑社会啊,好吓人哦。”
“道个歉就这么难?”梁悦平静地说,“需要我提醒你,多多的监护权还在你爷爷手里吗?”
梁习荫抽了张纸擦嘴巴,似乎是在挑选字眼,沉默了片刻才扭头对自己的父亲说:“爸爸,他吃得是我碗里的饭,是我把他养大。”
“你养大的,你就有权力决定他的人生?”
梁习荫仿佛听了个笑话,他十分夸张的做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手势:“……这不是咱家的传统吗?”
梁悦脾气上来了,他懒得再说什么,梁宰平剥了荔枝递到他嘴边,他扭开了头不要吃,只想叫那小兔崽子快点消失在眼前。
梁习荫是从小摸索着他的情绪长大的,父亲的眼神表情在暗示什么,他同祖父一样了解,因此他很快起身:“我会找个机会去道歉,我的人,您以后最好不要管,我走了,您跟爷爷早点休息吧。”
顾长安年轻的时候可万万没想过那帮出生入死的战友家里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亲属。从前是A战友的妹妹打他太太,现在是B战友的大侄子打他长子,但他毕竟还是个有理智的听太太话的斯文人,因此没有怒气冲冲先去问罪,而是先同梁家那边取得了联系,以退为进,先礼后兵。
顾承这时候已经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他在被击中了腹部之后听到了有人制止那个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梁氏老板,是个小朋友,他不久前才接触过,爱丁堡大学学舞蹈的。
他抱着那个恶徒哭,一边哀求,哥哥不是你想得那样,顾先生没有做什么,你不要打他,那只是游戏!
梁多多,梁习荫,他顿时便明白了。
他咬牙扶着墙站了起来,故意刺激人:“梁总,我要是有你这么幼稚的哥哥,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在跟别人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