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有许多学术会议,科室里人手不够,不可能人人都去,重要的学术会议,一般机会也都是先给高年资同事。
佟西言工作的第一年便被刑墨雷带出去了,他那时全然不懂规矩,科室里也当是主任要人在旁边伺候,没人同他争。会议地点在厦门,从订机票订酒店到接送,全程都由药商安排。他跟在刑墨雷屁股后面长见识,听课听得认真,笔记都做了半本,还帮科里几个同事都带了学分。
当时正值立秋,天气依旧炎热,黄昏刑墨雷冲了澡便带他去了个私人饭局。席上似乎都是他的故友,因此气氛宽松。有个中山医院的教授,四五十岁,头发掉了大半,刑墨雷叫佟西言喊师伯。
“头一次见你带人来,”对方饶有兴致,“这位是……”
“科室里新来的小朋友,”刑墨雷说,“跟过来玩儿。”
佟西言叫了一声师伯,对方善意地笑了笑。
一桌人看向刑墨雷的眼神不免便有些戏谑,倒把他给看不耐烦了:“瞎琢磨什么,不是!”
佟西言那时实在单纯,没明白前辈们打什么哑谜,也不敢问,只低头吃东西,竖着耳朵听。
聊了许久,散席之后,刑墨雷怕把人闷着了,便提议去逛逛夜市。佟西言倒是知道不能让领导花钱,找了个借口回房拿钱包,结果开门便见房里头一个穿着性感的大美女,正抱着洗衣篮收拾刑墨雷刚洗澡换下来的衣服。见了他,落落大方,说您是佟医生吧,您好,我是某某制药公司的谁谁。
佟西言看她手里头拎着刑墨雷的裤衩子,目瞪口呆。
您的衣服呢,对方笑得很甜,我给您一道拿去洗了吧。
佟西言吓得慌忙摆手,不,不用,我自己能洗。
对方的眼神像是放射科的透视机,上下打量他,突然轻笑着来了一句,难怪刑主任这次非要个标间呢。
佟西言都没听清楚人家说什么,拿了钱包就落荒而逃了。
逛夜市原本是最放松的休闲活动,热热闹闹无拘无束,满是人间烟火气,又都是再廉价不过的,随意便能得到的东西,因此心里也安逸。只是佟西言那时候还藏不住事儿,轻易便叫刑墨雷看出来不对劲了。
“愿意洗就让她洗吧,”他满不在乎,“这回不让她洗衣服,下回她就该直接给你洗澡了。”
佟西言正喝糖水,闻言,一口就呛到气管里去了,刑墨雷连忙给他拍背,哭笑不得:“吓着了?”
佟西言涨红着脸,小声说:“这工作太作践人了。”
刑墨雷不置可否:“什么工作都得有人做,作践他们的不是我们,是整个医疗行业的现行制度,再说了,自己心术不正,谈不上什么作践不作践。”
两人沿着中山路一直往前走,佟西言玩着手里的糖水,刑墨雷抽完了一根烟,见他兴致不高,便逗他:“好喝吗,我喝一口?”
佟西言刚把糖水递到他嘴边,突然回神,刑墨雷已经就着喝了一大口,眉头都皱起来了:“什么东西这么酸!”
“……西柚。”佟西言说。
刑墨雷说:“这喝得下去啊?”
“好多人排队买呢,”佟西言说,“这个叫杨枝甘露。”
“怎么个说法?”
佟西言想了一下,说:“好像是说能像观音菩萨净瓶里的杨枝带出的甘露一样解渴。”
刑墨雷了然的点个头:“噢……这么能解渴吗?我再试试。”
说罢真又凑了过来,佟西言慌忙举高了手里的杯子往前跑了两步,听到后面恶劣的笑声,才知道他是逗他的。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逛,走累了,一块儿在海鲜街上就着啤酒吃了宵夜。佟西言叫人忽悠着买了坛桂花酿,自己是决计不敢再喝了,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