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没挂上。老人家没办法,就又找到佟家门前来了。

宁州发生了什么,佟西言一无所知,他被刻意封锁了消息。他给刑墨雷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刑少驹。佟西言最后一次见这位刑家少爷,他还只读小学,因此尽管听他在电话那头意义不明地反复咀嚼自己的名字,佟西言都没听出来他是谁,直到电话转交到了关华手里。

那一刻母子俩即使再刻薄,后来的佟西言想起来,都觉得挺正常。

你要避嫌,我理解,关华说,毕竟你佟院长前程似锦,可连最后一面你都不肯见他?

宁州城多少人焦头烂额忙着捞那老家伙:久病虚弱的梁悦、局外人陈若、身份敏感的陆锡敏许定峰……唯有他佟西言,远在天边,不闻不问,独善其身。可那老家伙却是因为他才走到这一步的。

电话挂断之后佟西言觉得自己可能是哭了,因为敲门进来院长办公室找他的下属明显受到了惊吓。他连那下属说什么都没听清,只顾抓着他说自己的事情:他要回宁州,他要立即回宁州,他要包车去最近的宜宾机场,搭黄昏的班机回宁州,那是当天唯一一班去宁州的飞机。

下属是个外科医生,他在他们面前一贯冷静温和,从未这样失态,因此他一直慌乱点头答应:好,好的,我马上给您找车,我,我现在马上就去

你等一下,佟西言在他跑出办公室之前叫住了他,哽咽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医院里的临床医生直接找他,通常都是因为遇上了复杂病例。连他自己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有理智去想这些。

确实他们遇上了一个情况不太好的急危重病人。该病人七十岁,肺癌转移,在成都做了两个疗程化疗未见效果,不死心,又转回宜宾,改用二线药物继续化疗,过程顺利,但第二次化疗结束后,回家便开始发烧咳嗽,腹痛难忍,他们给他做了一个腹部CT,检查结果提示小肠不完全梗阻;腹内疝形成。

病人腹部坚硬膨隆,剧痛难忍,需要马上手术松解回纳腹内疝,但这个手术风险极大,因为病人感染严重,化疗导致重度骨髓抑制,血小板八十,白细胞仅有零点一九!更不要提蛋白、电解质、血气分析结果都一塌糊涂,病人肺炎肺气肿,双肺还有癌栓堵塞!他们也联系了宜宾那边给病人做化疗的那家医院,希望他们能够接收病人转院,但对方一听是这样的情况,立刻便拒绝了说没有床位,联系当时的主管医生,对方电话都不肯接。

病人求生欲望强烈,神智也清醒,而且是离退休待遇,这种情况家属根本不可能说放弃,哪怕谈话告知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哪怕安全下台,后续如果抗感染不到位,也有极大死亡风险。

这不仅仅是潜在纠纷,做为临床医生,更需要为病人去考虑生存的成本与质量,所以他们只能请院领导定夺治疗方案。手术不做,病人将持续这种非人的痛苦直至死亡;手术做,全县只有两单位备血,医院也没有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