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西言慌忙去开副驾驶座的门，见她坐了进去，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连忙跟着上车。

“你，你饿不饿，“车里空气凝滞，他手足无措，需要一些时间想起那些打过腹稿的话，”我们去外滩那边吃点东西，好伐？“

“不必了，商量一下离婚协议吧，“李婧冷静地说，”车子是你的，我不要，房子是你父母全款买的，虽然我没有出钱，但婚后的生活开销我也出了一部分的，尤其是这一年多，家里的存款基本都拿给那个小孩治病了，小孩是你一定要收养，我尽到了抚养的义务，这些钱你要退给我。你送我的首饰，我全部放在卧室梳妆台抽屉里，你回去清点一下有没有少，少了我补钱给你。屋子里还有其它我没带走的东西，劳烦你丢丢掉“

“再考虑一下吧，”佟西言痛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到非要离婚的地步吧。”

“是吗，”李婧不为所动，“我倒觉得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你结婚。是我咎由自取，以为你人好，工作好，长得好，脾气好，样样都好，也不会嫌弃我有先心，所以怕你跑掉了，急急忙忙跟你结了婚，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配不配得上你。”

“婧婧……”佟西言几乎要哀求她。

“佟西言，”她认真地看他，“你爱我吗？“

“我爱你的。“佟西言说。

李婧若有所思：“……我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有一次我跟同事出去吃饭，吃完饭我们想去唱歌，但是外面下小雨了，我就打电话叫你来送我去。当时你在医院加班，那家餐馆离医院挺远，但离唱歌的地方走路要不了十分钟，而且雨很小，沿着街边商户的雨棚底下走，都不会淋湿衣服，但是你还是来了，同事都很羡慕我，我觉得很有面子，当时我也以为这就是爱，可是其实不是的，佟西言，我们都错了，不是说你记得我穿多大码衣服、喜欢吃什么东西、生日是什么时候就是爱我，爱不是这些，不是形式，你不服气？那我问你，如果不是我爸爸，是我，你会报警吗？”

佟西言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李婧自嘲地笑了笑，流着泪说：“你会，你甚至不会考虑很久。佟西言，你在一定要收养那个孩子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家里其他成员的感受？”

佟西言痛苦地解释：“已经跟舅妈那边说好了要收养，如果又不要，那么我们也是遗弃孩子的一份子……你没有很坚定地反对，所以我以为时间长了你会适应……“

“你想做好人，你叫我们用什么立场去反对你？我不想做好人吗？！我只能咬牙配合！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像你这样你知道吗？我都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大善人才能跟你过完一辈子，反正不是我，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找人再婚，跟谁结婚都会玷污了你正直纯洁的灵魂，你哪有人样呀，你闪闪发光！你应该站到全宁州最高的那座楼上用你圣洁的光辉普渡众生！”

佟西言苍白着脸听她尖锐的讽刺，那些扑面而来的恨和鄙夷击垮了他所有想要挽回婚姻的信念。

“你不爱我，“女人一旦清醒，便会无比决绝，”如果你爱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无条件相信我，保护我，永远站在我这一边。“

你根本不懂爱是什么，她说，你的心是冷的。

夫妻间过往种种，到底温馨美好的时候多，离婚也不是因为谁负了谁，因此反倒更加无可挽回，两个人都异常痛苦，几乎要抱头痛哭。

在他一再哀求之下，她才同意他最后一次送她回娘家。

几年以来，这段婚姻像一个壳，使他可以躲避许多他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失去它的庇护，深夜里独自驾车在路上，佟西言像游魂不知何去何从。

山有金这时回复了他的短信，只有简单四个字：出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