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胡闹，趁我还能在市里说话，明年把副高晋了，以后我都不管你。”

他讲完便先一步把电话挂断了。

日常161

梁院长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里又只有老保姆一个人。

晚餐已经弄好了，桌上蒸了一条肥美的鲥鱼，老人家正戴个老花眼镜给鱼挑刺，这可是大工程。梁院长不爱吃鱼，同他一起在饭局上打过交道的人都这么以为。可实际上是在外面他懒得吃鱼，连同要剥壳的虾蟹，没人伺候，他不下筷。

“他人呢？”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家里那个老头。

老保姆头也没抬：“出去了。下午三点多出去的，带了饭盒，说不回来吃饭了。”

“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春呀。“梁院长嫌弃。

老保姆说：“我看是让人给气的。前头两天造孽过了是伐？”

“谁敢跟他造孽，”梁院长说，“他自己嘴上说请各科主任去他花房里头吃枇杷，结果大家开开心心吃到一半，突然他就说新院区不搬了，因为他已经把新院区捐给市里了，弄得曾志刚差点叫枇杷骨头噎死你晓得伐？”

“你爸爸做事情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呀，还不是贪恋权位，”梁院长说，“自作主张也就算了，刑伯伯不过跟他开了句玩笑，问他到底是卖了是捐了，他竟然就生气了，还要警告人家不要跟他对着干，你是没有看见，他就差把‘唯我独尊’四个字刻额角头上了，我看他那样子我算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英明一世的领袖人物到了晚年都成了昏庸无道的独裁者。”

“耨只小宁是不是魂灵闪出了，“老保姆惊奇地摘了眼镜看他，”他赚的每一张钞票都是你的！他跟人家造孽你不帮他你向着外人，俩爹撑船各管一头，他太值钿你了是伐？“

见她当了真，梁悦嗤一声乐了，转身去拿车钥匙。

老保姆跟着站了起来：“你做什么去？“

“去哄他回来，”梁院长说，“鱼你放到冰箱里去，打冻了好吃，一会儿我回来吃。”

手表定位显示老头人在定海区市民广场。

市民广场在定海新城，入夏之后夜里散步的民众挺多。梁悦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人。卫星定位虽然不能精确到每一块地砖，可空旷的广场也无处藏匿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人。

他茫然四顾，直到手机响起。

“转过身来，爸爸在你对面。”老头的声音听起来离广场上跳舞的人群很远。

梁悦倏地转身，隔着不算宽阔的西大河，他终于看见了对岸一个钓鱼佬的灯光。果真是老花眼看得远，不知道他看了他找了多久。

“人家这河让钓鱼吗，”他放松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别让人抓进去了，影响我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