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颂义边笑边讨饶:“男同志跟你们女同志没得比的,男的这个是自然规律,没得办法的。”
临床外科干久了,同行之间开起玩笑来愈发肆无忌惮,做到主任级别,都是人精,场面上自然和睦,一派志同道合其乐融融的景象,仿佛官场交锋派系争斗利益冲突都不存在。
说说笑笑,聊到了省内几家大医院的人事调动。说到周囿旭,不免有人诧异,山有金便笑着说:“周主任有做行政领导的才能,干临床屈才了。”
“实际上么他也是不想去,本来答应他是正的,结果调令出来是副的你们市里领导有人看他难看,给他挖了个坑哦。”
芦颂义意义不明瞟了一眼刑墨雷。刑墨雷依旧一副冷脸,事不关己只管喝茶。
山有金说:“医院其实是舍不得周主任走的。”
“也不一定就舍不得,”闻莺说,“专业技术如果有人替代,对医院来说当然是越年轻越好。”
周囿旭刚工作的时候基本都是开腹手术,后来腹腔镜手术在市里开展,他才慢慢跟上来,何况他在机器人手术方面的技术落后于医院本来就有心栽培的后辈山有金,如果他跟山有金必须走一个,医院舍弃的人必定是他。行业竞争的残酷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又聊了一会儿医改医保,十点来钟才散场。
刑墨雷一回房间,便觉察到床上有人。
他应酬了一夜,耐心耗尽,更不会随便碰来历不明的人,因此一边松衬衫扣子一边问:“哪只药啊?”
对方没作声。
懒得上手赶人,他丢下一句:“自己出去!”便进了浴室。
结果等他冲完澡出来,那人竟还在,他劈里啪啦把灯全开了,两步上前便要掀被子拖人。
可他没下得去手。
看清那张因为突然感受到光亮而皱起了眉头的小圆脸,他伸出去的手触电一样缩回来了。
是他那背叛师门的前任爱徒佟西言。
两个多月不见,这见面方式与时机都叫他猝不及防。
这种大型省级学术年会,会受邀跟上司一道来参会很正常。可他不应该出现在他房里,更不应该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床上。
只几秒钟的反应时间,刑墨雷便马上想到了山有金。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山有金,索性把人送到他床上来了,徐敬知真把这个外甥女婿调教得相当好!
他立在床旁,胸中翻江倒海。佟西言却对周遭环境无知无觉,他被灯光惊醒,却没醒透,动来动去不肯安静,大约是灌了不少酒,这会儿渴了,两条胳膊胡乱扒拉要水喝。
房间里只有瓶装纯净水,刑墨雷下意识递给他。可他手软,拧了几下不开,便委屈地撇嘴叫人:“妈……“
几岁人了,还是这样一副小孩子心性。他所有的动作,细小的表情变化,刑墨雷一帧一帧看在眼里,心绪如早春破冰的泉水潺湲。
他就是看他好看,眼里有他心就软,无论过去多少年,这都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他靠着床头坐下,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拧开了瓶口小心喂他,开口便是不自觉的责骂:“讨了老婆就要叫老婆,多大人了还叫妈,不难为情?!”
佟西言一气喝了半瓶水,打了个嗝,酒气熏天,眼神迷离地看他:“老师。“
刑墨雷没作声。
“老师,”他仰着头,很认真地问,“您怎么在我家?”
“你再看看这是哪儿?”刑墨雷说。
他呆滞地环视:“我没来过这里。“
没来过的地方也敢喝这么多,刑墨雷气他不懂自我保护,可还没等他骂人,他又说话了。
“老师,好久不见,我学了首新歌,”没等刑墨雷拒绝,他开始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