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林没说话。

佟西言顿了顿,让巡回护士拿他手机给刑墨雷打电话,打通了也不废话,就一句:“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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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二十几分钟,刑墨雷黑着个脸进来了,一副撮盐入火的凶相,杨鹤林叫他他也不理,就立在佟西言身边看他翻肠子给他看。

“……您看十二指肠这里,还有结肠这里……胰体尾跟下腔静脉可能也有浸润。”佟西言歪着脑袋看老师。

“你打算怎么做?”刑墨雷问他。

佟西言说:“不做。进一步治疗之后,等肿块缩小再考虑手术。”

“那么好了啊,还叫我过来?!”刑墨雷瞪他一眼,没等杨鹤林说什么,便拂袖踢门走了。

佟西言稍一犹豫,向杨鹤林颔首道歉,脱衣服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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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换了衣服,走到手术室门口,家属正愤怒同杨鹤林讨说法。

“我们B超也做了,CT也做了,磁共振也做了,你们医生说什么我们做什么,血都抽了几十管了,现在肚子也剖了,你跟我们说手术做不了?!做不了你之前为什么不讲清楚?!”

杨鹤林到底是科主任,被围攻也不见窘迫,淡定同家属解释道:“有些情况是要剖进去才看得清楚的。”

“那你就是没有这个能力治啊,没能力你早点讲啊,我们可以去滨海的呀!剖肚子是好玩的吗?!能不能做你们心里没有数的吗?!随便剖开来看看能不能做再说是伐?!”

“你父亲这个情况,到了滨海也不会有哪个医生打包票能做下来,”杨鹤林耐心地说,“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你就是去常海去锡金去仁际,你也找不到肯给你们做这个手术的教授。只能是先控制,等肿瘤缩小之后再手术。”

“我爸爸之前一直好好的,哪里会有这么严重?!你把医药费退给我们!你们手术失败!要赔偿我爸爸人身伤害损失费的!”

“我早讲过这个医院不行的!”

佟西言顿住了脚步,下意识拉住了老师的衣摆。

刑墨雷回头看他,他也正仰头看他,四目相对,刑墨雷立刻读懂了他的意图。

老家伙烦躁地像匹被套住了缰绳的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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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西言给母亲打了电话,说夜里不回去了,有个急诊手术,要做到后半夜。

同家属谈话签字时,家属要刑墨雷保证手术顺利,刑墨雷握着手机说全国排得上名号的主刀,你讲得出名字的我现在都可以给他打电话,谁能保证你找谁去做,好伐?!

家属鸦雀无声。刑墨雷转身便走,再没说过一个字。

佟西言知道他心情不好,麻将打了一半被叫来不说,这种手术做过,尤其还是夜里,人要伤元气的。但他后来也没心思东想西想了,手术由腔镜改开放,刑墨雷动作快,需要助手高度配合,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术野里。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一点半结束,总时长六个半小时。刨去中间会诊等待的时间,实际完全切除肿块以及吻合花了四个多小时。

预料到手术艰难,但没想到会这样艰难。饶是从不见疲态的大主任,到后来也明显见他累了。

好在手术顺利,出血不多。下一步要看病人自己的运气。

刑墨雷让杨鹤林去同家属谈,病人的情况,大概还能活半年。

杨鹤林说不至于吧,恢复好的话,五年存活率应该还是可以的。

你是不是傻?!刑墨雷终于忍不住怒骂。

杨鹤林立刻反应过来了。当着一众小家伙的面,挨了骂他也不敢还嘴,连忙出去同家属谈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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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是肿瘤外科的住院病人,所以手术费全部归泌尿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