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大好，颔首示意他进来。

梁悦踢开了门：“干嘛？”

“爸爸眼镜糊掉了，”梁宰平说，“给爸爸擦一下。”

梁悦屏息进去，看了一眼BIS，病人无恙，他摘了眼镜就又出来了。

巡回看他在洗手台洗手，洗完手洗眼镜，然后仔细擦干，最后摘了口罩手指头沾了沾自己的口水均匀涂在镜片上，吹干了拿回手术间给他爸爸架鼻梁上了。

“谢谢，”梁宰平笑着说，“去把曾主任叫进来，让他管一下病人，你到爸爸办公室把那副旧眼镜去拿过来，还有，开会儿门吧，不要把爸爸给毒死了。”

手术间的门一打开，外头的噪音就听得特别清楚。梁悦从行政楼回来，听见刑墨雷在隔壁房间骂人，骂挺凶，听上去能把人骂哭。

老子从你工作看到现在，你他妈一点进步都没有！你做什么外科医生？！

梁宰平让梁悦给他把眼镜换了，问：“佟西言呢，没在跟台吗？”

“在的，”曾志刚忙回答，“台上拉钩呢，他自己没上，周子阳在台上主刀。”

饶是佟西言，也不见得次次都能堵住枪眼。

台上挨骂的主刀是肿瘤科刚晋升副主任医师的周子阳。这是一台肿块距肛仅三厘米的直肠癌根治手术，病人五年前在外院做过经腹左半结肠肿瘤切除手术，腹腔内粘连比较严重，腹腔镜难度大，Trocar扎肚脐眼那个孔的时候就把肠子搞破了，因此临时改变术式，腹腔镜改了开腹。

这并不是周子阳挨骂的原因，外科医生本来就该量力而行，开腹也是为了病人的安全。

刑墨雷骂他是因为他做得粗糙，游离组织时一路粗暴而下，直肠没有完全彻底游离就开始挖肛门，导致挖漏了阴道。Miles术式偶尔就是老医生，也可能会发生这种小意外，缝补以后，通常不会导致阴道瘘，但刑墨雷严苛，即便是这种小意外，在他手里也不被允许发生的，或者说，所有人为导致的手术中发生的意外，无论对病人是否造成后果，他都无法容忍。脾气上来了，他像骂小学生一样骂周子阳，整个房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人人自危，生怕被牵连。

佟西言都噤声了，谁还敢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