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床很大,被子也厚,即便如此他仍然在盛夏里感到浑身冰凉,所有温度都离他而去,他坠入了冰窟。
酒店的保洁在外面敲门问:“需要打扫吗?”
周培风看着满地的纸巾和避孕套,哑着嗓子道:“不需要,谢谢。”
他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被窝里,紧紧闭上眼睛,祈祷自己能在睡梦中死去。
64、
周一的早会,周培风难得缺席,这让所有人都很震惊。
“周总不是从来不请假的吗?更何况还是周一开早会。”
“对啊,小周工你知道你哥哥去哪了吗?”
周垣仍是乖巧地笑着,露出他的标志性虎牙,“可能有自己的事要忙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心不在焉地上班到五点,周垣推拒了所有临时塞给他的活,准时打卡下班。他先在路上买了一份小笼包和粥,然后去了一个酒店。
推开门,床上的人仍是维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连分毫都没有挪动。
周垣垂眼看着他,道:“哥,吃点东西吧。”
没有回应。
从周五晚上把周培风拐过来开始,他什么食物都没有摄入,连喝水都是早上周垣走之前嘴对嘴逼着他喝的。
周垣设想过无数个他的反应,可能会报警抓自己,也可能拿刀捅自己,但怎么猜都没猜到是现在这样。
“哥,我说了,你什么时候吃饭了我才会吃,”他把手里的食物放在床头柜上,“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对么?”
周垣陪着他自虐,同样三天没有摄入任何食物的他甚至若无其事地去上了一整天班。
周培风这才终于慢吞吞地坐起了身,却低着头不肯看他。
周垣把一次性饭盒打开,替他淋上醋和辣椒油,语气淡漠地道:“你就这么不希望是我操了你吗?”
周培风整整三天没说话,一开口嗓音就哑得如破锣一般:“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
你。
话没有说完,但周垣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周培风抿着唇不肯再说了。
周垣笑了起来,“因为你舍不得让警察抓我,是不是?”
周培风捂着眼睛,再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非得是他?让他连报复都不知道该如何施展,活生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棉花里还藏着针,扎得他生疼。
“吃点东西吧,乖,”周垣夹起一个小笼包送到他嘴边,“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我。”
这一次周培风没再推拒,咬了一口。
肉馅的香气混合着醋香在嘴里弥漫开来,生理本能让他就着周垣的手又咬了一大口。
周垣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滴落的汤汁,完全不嫌弃被混着他涎液的汁水弄脏手掌。
一个小笼包吃完了,周培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神色虽然淡漠,但肿起来的眼眶暴露了他在这几天里崩溃大哭了好几场的事实。
周垣用干净的那只手替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不合时宜地调侃道:“我哥长得真漂亮,眼睛哭肿了都这么好看,要不要再喝点粥?”
他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却被周培风偏头躲开。
意思很明显,他都配合吃饭了,他也得吃。
周垣觉得好笑,都被气到绝食了他哥居然还关心他会不会被饿死。
他道:“你先吃饱了我再吃。”
闻言,周培风将信将疑地喝下了递到嘴边的粥。
饿了太久的人一次性吃不下太多食物,才吃了三个小笼包喝了半碗粥周培风就吃不下了,眼皮子也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