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春华觉得他很不礼貌,嘀咕起来:“怎么一下子又生分起来了, 不是一直喊爸的吗……他去北京送你姐出国, 晚上才回来。”

梁聿的掌心几乎都要被指甲划出血痕, “你们都知道她要出国。”

“是啊,你爸给张罗的,丫丫去国外进修也是好事, 她自己也答应了,他俩都没告诉你?怪不得你脸色这么难看地冲回家里来。”她咂舌,没觉得这是多严重的事,“你姐去德国交换一年,明年不就回来了?搞这么怒气冲冲的干嘛……多大点儿事,你爸都没舍不得,你倒急了。”

“德国哪里?”

廖春华摸不着头脑:“那我不知道, 我又不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客厅墙角的摄像头已经修好换了新, 梁聿此后就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 腰背挺得笔直,却平白看出一些裂骨断肠的可怖气质,坐在那儿跟被抽了筋似的,只剩骨架虚虚支撑着苍白的皮。

梁庆是晚上十一点打开家门的,那时屋子里已经黑了,老太太在楼上睡觉,梁聿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机械地扭动脖子,同他对视,眼睛里像扎了刀子。

梁庆冷淡着一张脸,“我觉得你姐跟你说清楚了。”

“是你叫她走的。”梁聿的声音轻,既然梁初楹不在身边,他便没有理由摆好温和的神色,表情扭曲可怖,憎恶的视线不加掩饰地甩在梁庆身上。

门外的黑夜流进屋子里,裹着燥意,梁庆反手将门关上,蝉声传不进耳朵里。“是我。不然呢?你觉得你们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吗?”

“梁聿,既然王长林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定时炸弹,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你。”

他开始换鞋,低下头去,“要是你想活,就安分待着,别跟丫丫联系。”

梁聿面无表情,一切情绪被黑夜吞噬,落地窗切割过的光线落在他脚底,他站起来,平静地说:“监视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和庞博怕我想起什么东西,所以才领我进了梁家,不是吗?”

两个人对峙着,梁庆的镜片反光,映出面前人阴沉的面容。

漆黑的硬发戳在眼皮上,梁聿沉着一双深黑的眼眸,半张脸被黑暗吞吃,淡淡掀唇:“我知道你们翻遍我爸骨灰盒也要找的那份材料的原稿在哪里。”

“检举名单上有十二个人,我没说错吧?你们担心的不就是这个,所以我爸妈死了都不安心,怕我这个崔广平的儿子找到那个东西,叫你们整条船都翻了。”

梁庆的目光一瞬间变尖锐,“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不久前。”梁聿说,“那个东西我可以毁掉,你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

稍一压眉骨,他嗓音极寒:“我要梁初楹。”

梁庆冷笑:“你觉得我可能答应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觉得我也是加害者之一,你恨我,我怎么可能还把亲生女儿推进你这样的火坑里。”他探究的视线落在梁聿身上,“勾引丫丫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报复我么?”

“我是勾引了她。”他抬起漆黑阴郁、死气沉沉的眸子,笑了,“可跟你没有半分钱关系。”

“梁庆。”梁聿悠悠咬字,“你们本来就欠我的,夺走我两个至亲,总得补偿我一个吧。”

“我现在只要她。”

时间空了将近半分钟,梁庆只是看着他,冷呵:“我毕竟在华城混了这么久,你以为我是好糊弄的吗?你先把东西交给我了再来跟我谈。”

梁聿不作声。

梁庆不甚在意,“名单上十二个人里又没有我,?*? 想拿这个换我女儿,你在做梦。”

“况且,你是真的知道东西在哪里吗?”梁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