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走了很远。
很远很远。
远到,他跟崔广平在华城入职,他去见了王依曼的家长,他们顺利结婚。
远到,庞博背后暗暗使了力,升迁到市长。
远到,01年,他跟王依曼生下丫丫,同年崔广平跟何韦青看对眼,结了婚。
远到,华城对俾县的帮扶落地,俾县修了新路,货车可以将生鱼更顺利地运出去,县里往外通了第一辆长途大巴,固定在每天下午三点。
02年,小聿出生。
03年,他们给小聿办周岁宴,抓周抓的是姐姐的头发。
08年,北京奥运会,王依曼一个人去了现场,看得入神,然后又失落地低下头。
那年她从省队退役,一生都没能拿到一枚奖牌,运动基因好像真的失效了。
也是那一年,大地震,华城也受了波及,政府拨款安抚重建,光华城这一处,就有近乎一亿的款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崔广平把纸笔一摔,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庞博这也太过分了!!他知道那些钱是用来干什么的吗!他知道大家等着钱救命吗!”
“他知道有多少人断胳膊断腿躺在医院里挂呼吸机吗?他知道光华城这一块儿地,就有多少人没了爹没了妈吗?他凭什么拿这笔钱!”
梁庆撑着脑袋:“那应该怎么办?你跟我,拿一把刀去抵着庞博的脖子,叫他把钱吐出来?”
崔广平吸一口气:“我到华城来就是为了不叫人家过得这么可怜的,我不跟庞博干了。”
他站定在梁庆面前,梁庆愣了:“不干了是什么意思?你要辞职?”
“上面要求清查,我只是听指挥,把庞博查了,所有的产业,至今为止贪的每一笔钱,我都查了。”
梁庆脑袋一嗡,下意识压低声音:“你疯了?随便一个人告诉他,你都活不了!”
“不止他,十二个人,贪了赈灾款的、办了灰产的、不当得利的,我全写了材料贴了证据,下个月我就去北京,把他们全告了。”
梁庆一下子站起来,“崔广平!你、你确定庞博现在不知道你查了他?”
“我查就查了,怎么了?为什么要怕他!”
“我俩怎么来的华城你忘了!我俩也吃不了兜着走!”
崔广平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所以呢?还要感谢他庞博不成?梁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小聿才几岁,丫丫才几岁?我俩出事了,家里人怎么办?你这么正义,当初想好下场的时候就不该结婚生孩子!”
手机壁纸还是孩子的照片,崔广平默默攥紧拳头。
梁庆做了几个深呼吸:“这件事绝不能让庞博知道……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手里有这个东西。”
“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崔广平冷硬说。
他一贯这样,不会耍一点儿滑头,有的时候古板到梁庆都后悔当初叫他过来了。崔广平不适合在这个场子里混,也难怪在梁庆认识他之前,他毫无晋升,恐怕一直挨人家打压。
“完了完了……”梁庆颇感头痛,“庞博怕是怎么弄死你我都想好了。”
正感焦虑之际,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梁庆的手抖了好几下,很慢地打开。
是王依曼的电话。
梁庆往外走了几步,到墙角接通,却没有王依曼的声音,是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爸爸,我上完课了,我想让妈妈给我买一个画板,但是她不愿意,说要是你出钱就买。”
梁庆敷衍了两句:“买就是了,让妈妈给你买。”
他刚准备挂断,丫丫又抢着说:“那我可以再买新的蜡笔吗?”
“买啊,跟妈妈说,要什么就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