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买了她的画!

梁初楹陡然间失声,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秦安宇的姓名,一道慢悠悠的影子就不紧不慢从身后覆上来。

她听见梁聿笑吟吟的嗓音,从头顶绕过来,像一阵冷烟窜进耳道里:“姐姐好狠心,把我丢在国内,在这里跟别的男人打电话。”

“是昨晚那个德国男人吗?”

梁初楹立马摁断了电话,偏了偏头,对上他乖巧的、弯起来的漂亮眼睛,但只觉得比之前更让人发怵。

“我可是找你找得要疯了。”梁聿慢吞吞咬字,手指熟稔地勾住她的小指,梁初楹触到他指尖冰凉的温度,立马蜷缩了一下,被梁聿死死攥住。

广场上人来人往,喷水池的水柱升高,柏林的温度还是不高,梁聿围着那条她在照片里见过的灰色针织围巾,下巴埋进去一截,唇角一直是翘的,恢复了最开始机械伪善的模样。?*?

他的眼睛是一片黑色的海,将梁初楹关进去,出不来。

梁初楹呼吸滞了滞,往后撤了一步,眉头紧绷着,梁聿见她一副抵抗的态度,笑意顷刻收敛了几分,瞳孔如同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他艰难地绷住一副漂亮苍白的表情,声音低迷、轻,根本听不清情绪:“嗯?姐姐见到我不高兴吗?”

梁聿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抓住她头发,在戴了戒指的无名指上绕来绕去,他的手抬着,梁初楹的目光落在被他垂坠下来的袖口遮去一部分的白色绷带上。

几乎瞬间,他察觉到什么,松掉她的头发,将手垂了下去。

“爸不告诉我你在哪里,所以我很是花了些功夫才问到你的学校,半年没见了,姐姐不想跟我叙叙旧吗?”

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精致的皮肉下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早就烂掉了,“还好,我以为今天一来就要捉到姐姐的奸情呢,姐姐还是在意我的。”

梁初楹攥着衣服下摆,脑子里回响着梁庆的警告,她瞥开眼:“你最好快点回去,被爸发现的话”

“他跟你说了什么,才叫你离开我。”梁聿的声音半是笑意,半是凉意。

梁初楹沉默,梁聿眼里一点儿光都没有,暗下去,空乏着一张脸,替她回答:“说了我爸的事,是么?”

他“呵”一声,低敛眼帘:“告诉你我是个定时炸弹,上面有人盯着我,所以和我在一起很危险,为了我好,为了大家都好,你应该安分做我的姐姐,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应该姓崔,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你的亲弟弟,对么?”

梁初楹看着他,“既然你都知道,那还追过来做什么?”

人群都要散尽了,大门口变得空荡起来,学院的钟声响起来,一下又一下,沉闷、古旧,如同此时此刻梁聿的声音:

“不记得了吗?因为我曾经在姐姐面前发过毒誓,就算有一天你叫我滚,我也会乖乖爬回来爱你。”

灰色的围巾覆在白瓷一般的皮肤上,底下仍旧是那条她送出去的生日礼物,黑色的皮质项圈连着银色链条,将他的脖子蹭出几道显目的红痕。

而在被衣服遮住的看不见的地方,梁聿浑身打满她的姓名,他偏执地将自己视为姐姐的所有物。

有的“礼物”,一辈子就只会属于一个人。

梁聿垂下纤长的眼睫,隐去眼底所有的歹毒的怨念,尽量伪装成一副她会喜爱的,柔软无害的样子。

“我是……贱狗。”

“你都不要我了,我还爱你。”

自嘲一般的低弱气声。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呢?明明他都打算按照姐姐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追究,他跟梁初楹一起藏在北京的角落里,像老鼠、像腐烂的水果,都没关系,只要她在身边,什么都好,梁聿可以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