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吉时就要到了,胡洧一终于停手。

齐砚彻底晕了过去,他像提着死狗一样把人拖走了。

胡洧一那双桃花眼灼灼地看着我:“等我来接你。”

我重重点头,“好。”

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痒。

胡洧一和我见过的所有男子不一样,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他会在垮火盆时,不顾媒人的劝告抱我过去。

会在洞房花烛时因为我眉宇间的犹豫,而停下动作,转身打地铺。

那晚是我失眠后第一次睡着。

梦境逐渐乱七八糟,那间屋子里所有的尸体,转瞬之间都变成了胡洧一的脸。

“阿沅,阿沅,阿沅……”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噩梦中挣扎着,醒不过来。

他匆匆地跑出去,当苦涩的药汁入口,我终于醒了过来。

他将全身发抖的我抱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眼泪打湿了他红色的中衣,他心疼地轻吻我红肿的眼睛。

“阿沅,我在。”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紧紧地抱着我。

第二天敬茶时,胡家大嫂问:“洧一大半夜地熬药,弟妹可是有隐疾,切不可讳疾忌医。”

我心里一紧,手里不自觉地摩挲着香囊。

胡洧一重重地放下茶盏,“大嫂,你可以私下关心,这样当面询问非常不妥。”

大嫂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于子嗣有碍吗?我为了谁?”

“母亲还没说话呢,你倒是先开口了。”

胡母拉过我的手,“你大嫂就是心直嘴快的毛病,你别放心上。”

“洧一以后就拜托你了,我们都站你这边。”

我那颗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如今再听他们的吵闹声只觉得热闹得很。

这种热闹自父母去世后,我再也没感受过。

6

齐砚再次来云州的时候浩浩汤汤,想来这辈子他为陛下所不喜,竟将偏僻的云州给他做了封地。

恰逢胡家被陛下起复,举家迁往京城,一行人入住在了同一家驿站。

胡洧一得知后大骂:“晦气。”

我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转头他就被胡母弹了脑门,“你再不改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到了京城你就别出门。”

我又笑着点头,“娘说得也对。”

胡洧一捏住我的腮帮子,“阿沅,你究竟是哪头的?”

我说不出话,笑得东倒西歪,他立马过来扶住我。

我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一抬头看到了楼上的白晚晚。

我不禁看向了她平坦的肚子,想起了姑姑来信里说她小产了。

齐砚上次从云州回去解禁后,一口气纳了两房妾室。

她为了固宠,月子没坐好,以后怕是子嗣艰难。

不知为何,白晚晚看我的目光竟然比上辈子还要怨毒。

直到我看到齐砚身旁的那两个眼熟的妾室,我瞬间明白了。

一个眉眼像我,一个轮廓身形似我。

齐砚看着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我竟不知这种深情的感觉从何而来。

胡洧一咬牙切齿:“真是不要脸!”

我拉住就要起身的他,生怕他冲动去后厨投毒。

他气笑了:“松开,我去给你端安神汤。”

我晃了晃他的衣袖,笑得乖巧:“好,你快去快回。”

可一向很管用的汤药,在今夜也失效了。

梦里满屋的尸体竟然一个个地冲我哀号,他们将我围住,在我耳边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