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从魏清弭称帝,若非召见,余羡极少主动前来。
便是在宫中过夜,到了史官笔中也顶多写一句“帝甚倚重余羡,常抵足而眠,以示信重”。
余羡到长空殿时,魏清弭正在处理奏折,内侍官在殿门前高喊余羡的名字,余羡跪伏在殿内时,却听不到魏清弭叫她起来的声音。
两人一个沉默坐着,一个伏在地上,面色却都是平静的。
魏清弭做了皇帝,随着权力的侵染,自然而然的便多了几分莫测高深,连遥遥望着人的视线都隐含几分压力。
而余羡同魏雨璇的联系并不奢求能够隐瞒过魏清弭,魏清弭未曾发作过不过是因为两人之间并未有任何逾矩之处令人抓不到把柄罢了。
余羡同魏清弭,本就不是什么能完全信任彼此的关系,现如今成了各怀心思的君臣,这种关系便更甚几分。
过了不知多久,余羡隐隐感到膝盖有些作疼,这才听到头顶传来魏清弭的声音,是极浅极淡的,“起来吧。”
余羡撑着膝盖起来,态度恭敬,“谢陛下。”
魏清弭:“送完你外祖母了?”
余羡颔首:“是,特来多谢陛下的关心,也来多谢陛下对臣外祖母的追封。”
宋问枝的诰命是在她死后被追封的一品国夫人,她到死前承袭的也不过是宋老太公给她挣来的三品淑夫人,死后越阶追封是魏清弭看得余羡的面子,余羡满门皆亡,对家中女眷的册封最后便落到了宋问枝身上。
“我们余相功绩赫赫,外祖母受封倒也是你自己的功劳。”
魏清弭只扫了她一眼,话语略轻,但余羡眉心一跳,连忙行了个大礼,“臣愧不敢当。”
“得了,别来这一套了,说说你今日前来做什么吧,”魏清弭扬了扬眉,淡声道:“平日里我们余相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得倒是颇为勤快。”
“只是前来谢恩,”余羡缓缓说道:“陛下这么说,臣便有些无地自容了,陛下召见臣无不敢抗旨,只是平日里诸事繁忙,又怕扰了陛下清静,这才甚少入宫。”
魏清弭笑了笑,瞧不出具体的意味,最终她只漫不经心道:“今日留在宫里吧。”
殿下久久没有回应,魏清弭这才抬起头与她对视一眼。
这么些年,两人年岁都大了不少,哪怕保养得宜,也抵不过岁月生出了些细纹,可这些细纹无论生在余羡脸上还是生在魏清弭的脸上,都有各自的韵味。被权力沁润了五脏六腑的女人,天然便带着一股贵气,更何况是这个庞大的国度里掌控巅峰权力的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