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真是玄妙。

上一世,如果我晚一天自杀,他们就可能不需要我的心脏了。

现在我的心脏好好地在胸腔里跳动,却已经开始倒计时。

确诊后,我表示放弃治疗,只缓解疼痛。同时签署了器官和遗体捐献同意书。

师兄知道后,沉默良久,苦笑道:“为什么……”

“对不起师兄,又让你多经历一次死别。”

回老家给爸妈扫了最后一次墓,我就住到了一家临终关怀中心,院长是师兄的师叔。

我感谢师兄,既让我实现了做无国界医生的梦想,又借他的光让我死得舒服一些。

他不笑,我戳他酒窝,“Come on,死又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隔几天通个电话,随便聊两句。

“沈郡这几天一直在跟着我,像是笃定我知道你的下落。他说想跟你一起做无国界医生,已经跟医院辞职了。”

我轻笑,“他医术还是挺好的。”

第二天早上,师兄又打给我,时间有些奇怪。

“早师兄。”

那边没说话,呼吸急促,我眼皮一跳。

“阿燕……”

果然是沈郡。

“你告诉我你在哪儿?让我见见你好吗?”

他带着哭腔。

我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发过来一张照片,师兄被五花大绑,嘴上贴着胶布。

我:……

我懒得陪他玩过家家的游戏,直接报了警。

9

师兄被“解救”后,打给我说抱歉,“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疯。”

“多让他赔点钱。”我说。

“当然。”

沈郡求着师兄,只要告诉他我的情况就好。

我每天就是疼,用药,不那么疼,药效过了接着疼。

师兄问我,沈明珍回来了,也不见吗。

我说不见。

“你们到底……”师兄说到一半,“算了,我不问了。”

我写了一篇故事,发在网上,转给了他。

他说很精彩。

我没力气回他,眼皮越来越重。

仪器嘀嘀嘀的声音和上辈子死前听到的重合。

我脑子里最后的念头就是,求你了老天爷,这次让我死透吧,给我真正的自由。

……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我们没有离婚,我还是他的丈夫!”

沈郡攥住段培羽的领子,双眼猩红。

沈明珍在旁边嗤地笑了一声,“你跟人家发什么疯啊?是她不想见你。”

沈郡像泄了气的气球,颓然地跌坐到地上。

“快签吧。”

段培羽把器官捐献同意书递给他,“患者在等着手术。”

第8章

癌症转移,只有两只角膜符合捐献条件。

沈郡双手颤抖,笔还掉了一次。

没有想到,离婚协议书上空缺的签名竟然歪歪扭扭地落到了这张纸上。

医生向他鞠了一躬,表达感谢,把同意书拿走了。

沈郡抓住段培羽的衣服,“她真的没给我留下一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