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珍却很解气,其实心如明镜,聂云藩终是怕她做出出格之举,打过她后,把如意还了回去,老太太稀罕的送燕窝来,亦为堵她的嘴。
她躺到床上,鸣凤把灯捻熄退到房外。
昏黑的房间,敲窗的雨声,猫吟狗吠,鸣凤在驱撵。
英珍拿过帕子嗅了嗅,有一股木香味儿,是姚谦身上散发的味道,如同他现在的人,成熟沉稳,一种厚重压迫的感觉,如山雨欲来风满楼般,令她喘不过气来。
他其实是一杯鸩酒,早在十八年前便把她毒死了。
她把帕子抛出帷帐外。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了自己,穿着水红色镶绣花边的旗袍,和姚谦在房里跳舞,他在教她,她总踩他,他无奈地笑,她也咯咯地笑。
他们终是倒进了红褥黄帐之内,跳舞其实不过是个幌子,绸帐被踢腾的从鎏金铜钩间滑落,瞬间便把他俩交叠的身躯遮掩。
少女无知而大胆,一旦喜欢上了,恨不能连自己的命都一并给了他。
他的手在缓缓抚摸她的小腿,沿着纤美柔腻的线条往上爬,英珍呻吟了一声,他的手指很凉薄,还有很浓的香味,似把半瓶香水泼洒了般.......她陡然惊醒过来,虽未点灯,但窗外的灯笼摇曳,还是把一缕星火送进房内,床脚坐着一人,抓握住她的小腿,她拼命的挣脱,他便抓握的更用力,低低嗤笑一声:“紧张甚麽,是我!”
是聂云藩!
第27章
竹筠捧起水泼了几遍发烫的面颊,在饭店喝了两杯葡萄酒,有些晕眩,摸到棉巾擦拭脸上的水珠子,睁开眼,她的母亲不知何时来的,坐在五六步远一把红木雕花椅间,胳臂搭着扶手,眼睁睁地看着她。
“吓人倒怪(1)。”竹筠嘀咕一声,把棉巾浸进盆里,甩甩手打算回房。
赵太太叫住她:“我有话问你。”
竹筠也不坐,倚在窗前朝外望,风把雨打在白玻璃上。
她母亲低问:“看看你今晚是甚麽样子,旁的小姐们跟牛皮糖一样黏在苏念身上扒不开,你却躲的远,聂美娟缠着他跳舞时,你在做啥?吃点心。你有没有心,到底哪能想,你说出来!”竹筠也不晓哪来的勇气,她道:“姚苏念留洋回来后,一直和那个死掉的交际花林晓云同居着。”
她母亲不以为然:“甚麽要紧的事,也就现在要解放思想,那些旧式传统还存的家族里,爷们成人后,谁房里没几个通房伺候着,你还吃这种白醋。”
竹筠面庞一红,拔高嗓门嚷嚷:“你哪里知,他们都说林晓云的死,和姚苏念脱不得干系。大抵是他喜新厌旧,便杀了她。”
“闭嘴。” 她母亲唬的脸色发青,似乎听见一些声音,跳将起来,很敏捷的快步到门前一把拉开,走廊空无一人,尽头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嗑呯嗑呯作响,雨梢进来,一地的湿。她走过去重重地关窗,从另个房间,佣仆吴妈探出头来,连忙陪笑:“让我来,让我来!”
赵太太客气道:“怪我睡眠浅来兮,有些风吹草动就困不牢。”
吴妈“呃”了一声:“太太若需要啥尽管吩咐,我脚步重,就不往你那边多走动。”
“这样最好不过。”赵太太笑道。忽见丫鬟小翠甩着辫子绕着楼梯往下奔,一面喊吴妈:“老爷回来了。”
竹筠还站在窗前,有摁喇叭几声,门房连伞也没撑,冒雨去把两扇沉重的铁门拉开,汽车亮黄的车灯映出秋雨交织成网的影子。
她母亲站在她身侧,一言不发地也在朝下望,汽车在院央停了,司机先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姚太太打着伞来迎,姚谦下车,却没给伞一个机会,走得很快,转瞬身影不见了,姚太太在后追着,差点滑一跤,突然抬头朝这边看过来,她俩下意识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