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雀诚惶诚恐的去了,然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来报:“皇上召了熹妃娘娘去九州清晏。”

皇后越发气闷,又有谦贵人的宫人来报,贵人从昨儿回来就心情不佳,以至于用不下饭,皇后便直接道:“用不下说明不饿,清净两顿就好了。”

一下子整个宫里都清净了。

皇后看着窗外,初冬的夜色总是降临的格外早,地下摆着的金钟“当当当”地敲响六下,皇后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极了。

什么谦贵人,什么未出生的皇子,甚至什么皇上,什么后位,她都觉得没意思。

她只想着,方才她劝慰怡亲王福晋的时候,福晋虽然饱受打击,但到底还撑得住,福晋噙着泪道:“娘娘放心,我虽伤心倒也不会失了神志,府里还有弘晈、弘晓在等着我回去呢。”

皇后当时还不觉,现在想起这句话却只觉得凄凉,为自己觉得凄凉。

怡亲王福晋有四个儿子,从前还有一个儿子弘眖八岁夭折,那时候皇后看着悲伤的怡亲王福晋,就在同病相怜外,有几分嫉妒:哪怕没了一个儿子,怡亲王福晋还有三个儿子。

可自己,在弘晖夭折在八岁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当时还在雍亲王府,她是福晋,还在忙碌于压制年氏和李氏两位侧福晋,这样的思绪一闪也就过去了,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可现在,时隔十年,同样的感慨再次涌上皇后的心头。

她已经是皇后了,在没有儿子后,她以为后位就是唯一能安慰她的东西,可到头来,她竟然觉得没意思。

九州清晏。

宋嘉书见苏培盛垫着脚像是猫一样往里走,也就把脚步放的格外轻。

进门后,便见一盏残灯下,映出皇上发呆的侧影。

皇上用手支着额头,怔怔盯着一盏孤灯。宋嘉书走近一看,不由诧异,因皇上的袖口还带了一块分明的铁锈红,在银白色的龙袍上极其显眼。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皇上衣裳沾染了还不在乎。

见熹妃到了,皇上便先开口道:“怡亲王福晋无事吧?”

宋嘉书将福晋的反应及自己的准备简略说了些。

皇上听了就颔首道:“她回府里去主持事宜也好,府里的孩子们到底年纪都还小些。这事儿你安排的也妥当。”

宋嘉书便道:“是皇后娘娘安排人送走怡亲王福晋的。”顿了顿又道:“其实皇上,臣妾与怡亲王福晋交情不如皇后娘娘与福晋深厚。”

皇上依旧望着灯出神,听宋嘉书这么说,蹙眉随口道:“皇后既然想管谦贵人,就好好管她吧。这些年来,后宫里还没有人敢直愣愣的往朕的书房里闯,若非她怀着身孕,朕早重罚她了。”

想起撞得特别寸的谦贵人,居然还连累了皇后,宋嘉书也就无言了。

皇上似乎才发现熹妃还站着,便点点头道:“你坐吧。”

待宋嘉书坐了,皇上忽然道:“你只知道从前皇阿玛带走弘历养育时,曾有人要借弘历的命格生事,但你应当不知道,皇阿玛也曾私下找人给弘历算过命吧。”

见熹妃摇头,皇上便道:“那还是年羹尧从西北寻到的一个瞎子,据说看人的命格最灵。他为弘历推演的命格便是富贵长寿之相。”

宋嘉书心道:那这瞎子是挺准的。

皇上露出了一点安心的神色:“朕只盼着如他所言才好。”今日的事情,在皇上看来,最能明白十三弟的伤痛。

儿子夭折,跟做继承人的儿子夭折,还并不是一回事。

作为父亲的伤痛或许一样,但作为一家之主来看,又不同了。

皇上几乎都不能想象,若来日自己缠绵病榻,准备交代国事于继承人的时候,继承人突然没了,那会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