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走到枝叶稀疏处,云心月也隐约看见了一团红白,下意识扭起眉头。

“他们是发现我们去过了吗?”

为什么动作那么快,他们刚离开,那边就已经有了应对的措施。

看对方这大摇大摆的样子,也不清楚那被拖拽的到底是羊,还是人。

如果是人的话,便可以肯定,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法子,将现场彻底打扫干净,不留什么把柄。

就算他们立即告诉云太守,恐怕也没有丝毫作用了,反而要给南陵和西随惹麻烦。

“来得这么快,应当不是发现了我们,只是谨慎使然。”楼泊舟立在窗边,垂眸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笑了一声,“看来那送纸条的人,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云霄楼,说不准当真会夺命。

云心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自己背后像是有人一直在阴恻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样。

“那人到底是谁?”她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要对我们发出警示?”

难不成,云霄楼还想对他们一行人不利?

先前遇到的那些劫匪,不会就是云霄楼派出去的吧……

对方要命不要钱,也不太像寻常山匪。

细思极恐。

“不知。”楼泊舟收回视线,落到她身上,“你的百戏应该要开始了,要回去看吗?”

他似乎完全不受刚才的事情影响,脸上淡淡的笑意一直挂着,不曾落下。

好像世间万物变动,都与他无关一样,看一眼便当真只是看一眼,绝不会关心更多。

云心月叹气:“回吧。”

这件事情想管就得深究下去,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解决,他们只是过路人,并不能在此长待。

若是不能管,掀起涟漪反倒会祸害牵涉其中的无辜者。

察觉到她兴致下降,楼泊舟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云心月在想刚才的事情,没听到,便没有回应。

楼泊舟盯着她有些乏乏的侧脸,唇角温和笑意拉平了一些。

等两人回到雅间,几乎要坐不住,想出去寻人的沙曦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云太守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笑得跟福娃娃一样:“圣子和山月公主怎的去了那么久,菜都凉了,我着人换一批。”

他挥了挥手,让手下去办。

云心月打起精神应付:“只是从更衣间出来,碰上圣子,和他一起下楼转了一圈,消消酒气而已。”

“是下官思虑不周了。”云太守马上着人去点了热的甜汤,替代酒水。

等弹琴唱曲表演百戏的伎人陆续进来,云心月慢慢就把糟心事给忘记了。

古代的百戏到现代已经失传不少,她看着很新鲜,捧着甜汤边看边喝,没一阵就重新展颜,使劲给人鼓掌。

“好!”

烧伤的老人家和他八岁的盲眼孙子压轴登场,唱的《檐上月》是一首思念家乡的曲子。大概因为老人家自己就是作曲填词的人,自知曲中真意。琵琶一响,咿咿呀呀的调子配上略带沙哑的歌喉,十分催人泪下。

云心月听得眼泪汪汪,让沙曦多给他一些打赏。

贵客打赏,烧伤的老人按例到近前跪谢。

不好意思受老人家跪拜的云心月,让他赶紧起身,不必多礼。

“我只是折服老先生精妙的词曲,每一个调子都落在人心弦上一样,一弹一颤一相思。”

“贵人过誉了。”

老人家虽然年过半百,须发全白,但是梳得整整齐齐,就连身上的粗布衣裳也干干净净,要不是有小半边脸烧得全是疙瘩,还有些扭曲,称得上一句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