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依旧在晨光里?安然沉睡，马厩里?的牲畜低低喘息，青砖上的露水缓缓滑落，钟声还未敲响。

但这并不重要。

风不会停下，纵使无人应答，它仍旧向前。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便会如江河奔涌入海，山火蔓延群峰，晨曦穿透夜幕

无论世界是否准备好迎接，它终将抵达。

第 86 章 官营工坊的试点展销会。……

第二十?三日, 京畿微雨。

薄雾未散，宫墙之内却已灯火通明?。

楚映昭披着晨衣坐在案后，指尖缓缓掀开文页, 扫过通篇的数字和小字，没说话。

“陛下，工坊初具成效。”

褚洵微站在侧旁，神情冷静, 语速却不自觉快了几分。

他?正在努力适应这间御书房的节奏。适应女帝不言时的沉默, 也适应在她目光落向纸页时，主动把每一项情况交代清楚且不容有误。

“目前已初步形成三条主线：纺织、铸铁、谷物磨坊。”他?道，“按工匠分班制度轮作，一日两班, 每班一百五十?人。晨昏各一, 衔接平稳。”

“工钱按日计发, 设有三位监管小吏轮换查岗, 夜间登记、昼间覆核，避开账面重叠。五日账目初审，未见错漏。”

楚映昭点了点头。

“原料供应？”她问。

“已初步建起三类渠道。”褚洵微答得?干脆，像是早已背熟，“一为官府采购, 以?低价统一收购为主。二是周边郡县协同调拨，由驿使送达。三是市井商贩自投，量虽小, 但?流转快。”

“第三类，是你建议的？”楚映昭问。

褚洵微显而易见地顿了顿：“……是他?们自发试探，小规模投料后想看工坊是否收货微臣没有拒绝，也并?未主动招揽。”

案边, 齐望竹随手翻着另一份副本，没抬头，声音徐徐如风：“此事推得?有些急，他?们怕砸了自己的本钱，进得?慢是常理。”

“但?确实是进了。”褚洵微顿了顿，才说。

齐望竹终于抬头，眼里带着一点说不清的锐色：“是进了些。但?如今工坊能转得?起来，靠的是陛下推举，而非市场。制度靠朝廷，买卖又该如何？”

楚映昭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制度能用命令强堆出来，但?市场不能靠敕令撑起，要?看人心，也要?看货能不能卖得?动。

“目前产出的铁器呢？”她问，“数量？”

“锄头、铲子、镰刀，每样二百件。样式粗，但?用料扎实。铁匠说还能调模他?们自己改过两次图纸。”褚洵微轻声汇报，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布匹？”

“三十?匹。麻棉混纺，成色一般。昨日已有商贩借口打听?布料税率，问过了批量价。”

“磨坊加工？”

“主要?是谷物初磨，百姓用得?着，工坊每日供应五十?石左右。前两天推向市集，辰时前便?售罄。”

楚映昭听?到这句，终于停下了翻卷的手指，目光落在远处的窗棂上。

“所以?，它确实开始转了。”她盖棺定论，“这很好。”

空气微微松动了一瞬，却被下一刻的声音重新敛起。

“并?非如此。”张延礼先生的人设稳如泰山，毫无?避讳，当即端着他?心爱的冷水盆破门而入，自信地给房间气氛再降一温。

“陛下也应知道，这两步能成，是因为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在盯着，所有条例都一一紧扣，一旦出现任何纰漏，都有人当场拿主意。”

“接下来，它得?自己运作起来，我们不能永远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