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一纸军令落下，调令火速递出，绷紧的弓弦才终于稍许松懈。

楚映昭双手撑在案上，唇色轻微泛白，胸腔中尚存一丝因连番指挥而未散的压迫感，耳边仍残留着方?才交代命令时的低沉声线，与一份份战局推演的残影。

所有该派出的，都已派出。

所有能用的资源，尽数调用。

最快的粮草，最先进的武器，最急行的援军，正以极限速度奔赴黑水。

所有能该做的，她已经全?部做了。

夜色沉沉，宫灯摇曳，案上的北疆地图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森然而冷峻。

她的视线再次挪向地图的西北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三个小小的字。

所以。她想，它?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第 69 章 黑水关战役（上）……

天?幕像被鲜血浸透的布匹, 黑水关如同?一块被烈焰炙烤的残骨，孤立于战火与暮色交接的天?际线。

李山已经快握不住长矛了。

他的呼吸沉重，像是肺腑里积了一层厚重的尘埃, 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往焦灼的肺叶里灌进炭火的余烬。左手死死攥着长矛，右手紧贴着崩裂的砖石。指尖的血渍早已干涸，皮肉破裂的触感?麻木而未知。

他手中长矛垂落，矛锋上的血迹已经几度干涸又再次流淌, 在这连绵不绝的杀戮里, 他已无从分辨那些血来自何人敌军、袍泽，亦或是自己?。

唯一能确认的是，他手里的长矛仍然还算锋利，足够刺穿攀爬上来的每一口?喉咙。

他试着眨了眨眼, 驱散刺入眼中的血汗。

可惜, 世界依旧是模糊的。他只能凭借微弱的光影和残存的本能, 勉强判断敌人所在的位置, 然后机械地、精准地刺出长矛一击毙命，不做任何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