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的视线顿住。

女帝推行新政，打破了士族的控制，剥夺了地方豪族的土地，清洗了旧有?的权力体系，可地方官府的运转，真正?承担政务执行的人……是谁？

是“吏”。

是那些被女帝暂时保留下来、继续使用的地方吏员。

换句话?说，试点的运转之所?以如此流畅，并不是因为女帝培养出了新一批的官吏，而?是她依旧在使用“旧人”。

那些曾经为士族代笔、操控赋税、管理地方的旧吏，并未真正?被连根拔除，只是换了个主子，依旧在权力的夹缝中存活，把握着地方的脉搏，以他?们惯有?的手法操控着账目、赋税、田亩、商贸，一如既往地，在风向变化中找到最稳妥的站位。

女帝的新政竟能如此顺利推行，原因不过是她在用这些人罢了。她没能完全?抹去旧世界的痕迹，而?是用它们填补了改革的漏洞。

他?们没有?士族那么蠢笨，也没有?庶民?那么可怜，他?们不是腐朽的枝桠，也不是混沌的泥土，而?是阴影中最顽强的恶畜，能在任何秩序里找到生存之道。

他?们只忠于存活本身。

他?不相信女帝看不见这一点，但她选择纵容，选择妥协，选择让这些人继续为她所?用。

他?抬起手，指腹缓缓摩挲着掌心那张薄薄的纸条。

那位大?人提醒他?的，并不仅仅是女帝新政的问题，而?是另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女帝的一纸政令而?焕然一新。

“旧人”从未消失，他?们仍在，只是暂时隐匿，等待着一个重新抬头的时机。

褚洵微起身，披上外?袍，神色恢复平静。

“赵统领。”他?沉声道。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赵虎推门而?入，拱手：“褚大?人？”

褚洵微捏紧袖口，藏起掌心的纸条，平稳：“我想见几?个人。”

赵虎一怔：“您要见谁？”

褚洵微垂下眼睫，语调淡然：“……那些还在原地的人。”

这位统领似乎有?着与粗笨个头截然相反的敏锐心智，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指，只顿了片刻，便低声道：“是。”

褚洵微收敛心神，走出书房。

他?需要确认一些事。

一些很重要的事。

第 63 章 “投敌。”

褚洵微能意识到的巨大缺陷, 女帝当然也是知?道的。

旧吏。

他们或主动，或被迫，只暂时归顺朝廷, 维持地方运作。

……她当然清楚，这是一道尚未拔尽的病疮。

在?这之?前?，她已与张延礼几人议论?过许多?事项，大体上做好了准备包括针对?吏员的整肃, 以及如何?将地方旧权力的彻底拔除。

至少, 在?新的行政体系培养起?来之?前?，她需要确保这群旧人不会成为新政最大的阻碍。

但她需要时间。

然而，很遗憾。

……女帝继位以来，最稀缺的资源, 就是时间。

楚映昭的双眸微微一顿, 落在?系统提供的【事件警报】界面上。

三条警报信息沉默着与她对?峙。

【边境走?私升级】和【会试舞弊】都变成了被划上横杠的灰色状态, 新的危机马上填补了之?前?的空位。

而几乎就在?同一刻, 快马踏过青石地面，风驰电掣般冲向宫内。

来人身披风尘，甲胄染上斑驳泥痕，鬓边汗湿，眉宇间尽是凝重之?色。他一跃下马, 未及喘息，便疾步入殿，单膝跪地, 声如雷震

“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