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并不等宫人通报，甚至没有停顿, 只是径直走入，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座御书?房, 本就是他随时可以踏入的地界。

他身上的长袍明显不合朝廷规制, 袖口挽至手肘，露出?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腕，衣襟微微敞开，里衣的布料在宫灯映照下泛着柔和的暗光。

似乎是自是实?验途中匆匆赶来，他衣摆上还沾着些焦黑的痕迹, 袖口残存着碳灰, 留着几许烟火气息。

但当事人对此毫不在意。

他走得很快，步伐随意，进殿后没有向?任何人行礼, 就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施舍，只理所当然地凑到了桌案前，抬眼?看向?御座上的人, 开口便道：

“陛下, 水车的实?验结果出?来了。”

没有铺垫, 没有寒暄, 甚至连最?基本的措辞修饰都懒得加, 一开口便直奔主题，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与兴奋。

楚映昭却对此没什么异议，只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看向?他：“哦？结果如何？”

白?闻青已经走到了她桌前，随手将手中的文?卷放下, 神色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哼哼比原先的水车效率高出?了四?成！”

他说话时，语调轻快，略微抬了抬下巴，表情中透着几分自然而然的骄傲，似乎这是个最?理所当然的结果一样。

“陛下给?出?的图纸，设计的原理都是对的。”他漫不经心地翻开图纸，一边伸手指了指，一边随意地道，“但前院那群人做不出?来，我?改了一下，齿轮重新排列，力道更均匀，转动阻力减小，进水口的角度也调整了，水流冲击更稳定。”

就在说这话的功夫，他已经单手撑在书?案上，身子微微前倾，半个身体都探到了陛下面?前，丝毫不避讳君臣之间的距离。

张延礼放下茶盏，微微挑眉，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钦天监，白?监丞。

他另一位古怪的同僚。

在朝中，他和他所在的钦天监，名声都是十分不显的，甚至算得上无人问津。但在工部人事口中，他却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这样年轻的钦天监二把手，是位高傲到几乎令人反感的天才，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不过，如今看来，他本人比传闻中更加狂妄，且对此毫不掩饰。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二人。

白?闻青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楚映昭身上，旁人对他而言，只像是花草树木，实?在是完全不值得分神的背景画面?。

楚映昭抬眼?看向?他：“四?成？”

“嗯！”白?闻青点头，态度笃定：“旧水车每刻时扬水二十斛，我?改进后，每刻时可达二十六斛。照这个数值换算，一昼夜灌溉面?积可以扩大半亩。”

“水阻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换了个方?法。”

是的，他并不准备解释其中的具体流程。

倒也不是不愿意，而是他觉得解释这些没意义。懂的人不用说，不懂的，说了也听不明白?。

不过，楚映昭显然是前者，所以，她仍旧挑眉：“嗯？”

白?闻青嘴角一抿，理直气壮地哼哼唧唧：“陛下，反正已经解决了嘛左右都是那几种办法，没什么意思。”

楚映昭没再?追问，随手翻了翻文?卷，又问道：“那成本呢？”

“贵了一点点。”白?闻青随意地耸肩，“原本的设计容易变形，效果不够好。”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语气轻松，完全不像是在禀报，而更像是朋友间随意地讨论工作进展。

整个对话过程里，齐望竹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