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始不安地吞咽口水。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人敢去细想?。

不曾有哪个动作慢了的流民被喝骂，不曾有哪个犯了错的人被处置，也不曾有人因?为?多吃了一口饭而被鞭打。

可?如果他们不是宽容，而只是还没开始惩罚呢？

如果，他们是一直在等着什么呢？

沉默在他们之间扩散，空气仿佛都变得潮湿而沉闷，带着某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这就足够了，暗桩不再有下文。

他们会自己补全接下来的话。

夜晚，火光摇曳，帐篷外有风掠过荒野，带起阵阵低沉的呜咽声，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寂寥。

流民们躺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本该像前几天一样因?劳累而昏睡过去，可?今夜，他们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塞满了白天那些未曾言明的焦虑与猜忌，仿佛蚂蚁在脑中?肆意啃噬，让他们愈发焦躁不安。

他们可?以忍受饥饿，他们可?以忍受暴虐，他们可?以忍受被人驱赶、被人踩在脚下、被人当牲口使唤……

可?他们无法忍受未知。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存。

新军的底线在哪里？他们真正想?要什么？他们是不是在等待某种时机？

他们会不会在某一刻，卸下伪装，恢复真正的规则？

如果这支军队不是他们熟悉的压迫者，那他们到底是什么？

他们会突然翻脸吗？

会不会，就在下一刻？

没人知道?答案。

黑暗中?，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总觉得不对。”一个竹竿似的男人轻声道?，目光犹疑躲闪，像是在害怕什么。

没人回答。

但这并不代表没人赞同他的话。

他们只是……不知道?该答什么。

“……咱们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咳，“这太不正常了。”

“这不是好事?吗？”有人试探着回道?，可?声音发虚，语气里没有半点底气。

“不，这不是好事?。”那男人低低地说，“这不正常。”

是的，这不正常。

他们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更没有无条件的宽容。

就在这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与竹竿男人的不安不同，这道?嗓音平缓，甚至带着一丝缥缈的意味，仿佛无意间泄露了什么危险的真相。

他极小?声道?：“他们到底听谁的？”

几道?目光悄然聚集到了这人身?上。

尽管夜色让他们的神情模糊不清，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寒意正悄然攀附在脊背之上。

……这不是个适合深思的好问题。

但那声音低笑?了一声，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们觉得，他们现在对咱们好，是他们愿意的，还是……是有人逼着他们这么做？”

是啊，现在这样，真的是他们的本性吗？

还是只是……他们的上头让他们这样做？

“你们说，要是哪天皇上改主意了呢？”

空气冻结了。

皇上现在对他们不错，这是真的。可?谁能保证，以后她还会这样？

谁能保证她不会在某一天，突然觉得这群流民实?在麻烦，于是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随手清理?掉？

这样的事?难道?没发生过吗？

那些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