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见他钻起牛角尖来了，没有办法只好回答：

“这位置我不坐，我顶多可以替你做几天工作，等你觉得可以了再回来。”

“也行。我不是光考虑这个，公司架构也可以陆续整合一下，把没什么前景的牌子和业务都卖了，还有发展空间的，整合进Loran，作为子公司继续独立运营。我妈那些酒店不能卖，也一块儿合并进来。或者她想要就还给她，反正我也没管过。……到时候子公司CEO你坐得起，没什么大不了的。碰到什么不是文明人的麻烦，要是使唤不动仓库那些人，给我打电话。”

秦非看出来，他是退意已决。

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在他脑海里翻腾了这么久，让他欲望都变了。

秦非斟酌地说：“你今天说的这些全是重大决定，没有杨总投票不行的。”

“他会投的。”林琛淡淡道，“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我彻底是这块料。”

“那你是什么呢？”

“一个普通男人。”

秦非愣了一会儿。

“陈珩和我，应该不想见到这样的你吧。”他幽幽地道，“但那是我们的问题，不是你的。”

林琛摇摇头。

“你们也是被过去的我吸引来的，两回事。如果有需要，我也能变回去。我想我做人还算公平。”

“是。”秦非别过头去，“……无情而已。但这很讽刺。有一天你真的控制了一切，你才肯承认自己根本不想控制，否则你就想控制看看。没有达到的目的，就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想。”

“那终究是不一样的，能控制却不想，和不能。”

“那，你从Loran身上看到了自由。”

“嗯。”

“给你下一步答案的永远是他。”秦非伤感地笑笑，“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那天夜里他一定要离开医院去找你，甚至有一种……为你去死的勇气。这东西我没在别人身上看见过，我嫉妒死你了，林琛。”

林琛默不作声。

但慢慢明白了一些微妙的、过去的他从来都不关心的事。

比如秦非和陈珩只是做的事不一样，但他们是一类人。

秦非或许可以接下杨斯佟的工作，甚至充满责任心地在林琛无能为力的时候照顾杨斯佟，他们关系处得不错，本身却很有差别。

品尝过毁灭滋味的人，会明白自己是不重要的。

＊　＊　＊

杨斯佟近来沉迷睡觉。

可能是因为每次睡一觉，身体感觉就又好了一点。

也可能是因为过去睡得太少，干脆借机找补。

他听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动静，心里很了然，但又觉得惆怅。

“你来了。”

“嗯。”

“我没叫你来。”

“知道。”

林琛在床边坐下。杨斯佟说：

“别坐那里，上来。”

林琛很听话地上了床。

杨斯佟撑着自己侧过身，枕在他的胸前，呼吸着那熟悉的、肌肤的气息。

林琛搂着他，手掌划过他背后起伏的、瘦削的骨骼。

他慢吞吞地把跟秦非说过的决定又在杨斯佟的面前复述了一遍，杨斯佟光是“嗯”一声，就算答应了。

杨斯佟出门散步，林琛不远不近地跟在旁边。

看上去他恢复得还好，这里面应该没有太多硬撑的部分。

人还是瘦了，使得那份美丽令人痛苦。

林琛看过他最近的饮食，都是典型的病号餐，实在称不上养人。

“想走吗？”林琛问。

“想。”

“那，我叫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