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外,松柏枝头的积雪因风摇落,寒意汹涌。虞秋恨不得从窗口翻出去,栽倒在雪地里冻死算了。

她欲哭无泪,磨磨蹭蹭地将窗子合上,再走回来,强迫自己坐回软椅。

“让你教鹦鹉说话,你教不会,让你学着骂人打人,别说你还是学不会。”

“会、会了的。”

云珩俊眉一扬,道:“先骂我几句听听。”

虞秋没骂过人,云珩给她的册子上是教了的,但是那些话太难听,她嘴巴张开,再合上,重复两次,到底是迈不过心中那道坎,羞愧道:“我得酝酿下情绪。”

她没敢看云珩,低着头,眼前一花,一本繁琐的明细单目被扔到眼前,云珩道:“念。”

这就代表着他答应了,虞秋赶紧拿过单目念起:“中都督凌同叔、光禄大夫苏毅、御史台秦鸣、周义、赵题卿……”

云珩惬意地仰躺着,姿态慵懒,道:“划掉的不用念。”

“是。”虞秋本能地应道,见他忽然睁眼目露冷意,脑中一闪,急急补救地问他,“为什么不用念了?”

云珩目光在她脸上圈巡一周,重新闭起。

虞秋险险逃过一劫,听他道:“人将要死,没必要提起了。”

这次虞秋不敢将姿态放得太低,“哦”了一声,把手中名录翻至下一页。长长的名录全是各个官员与京中世家,已经零零散散划去了小半。

虞秋翻回第一页,又一次看见御史台那三个名字,进屋时听见的话回响的耳边。

她疑惑地停了停,想着待会儿还得用那样侮辱人的词句来骂云珩,壮着胆子开口了,就当是积攒情绪。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啊?”

云珩不以为意道:“对孤不敬,该死。”

虞秋在心底琢磨了下,御史的职责不就是逮到过错进行抨击吗,出言顶撞多正常啊。她又想起方太傅,那是个在民间有很大贤名的重臣,怎么好让老人家那样死去。

云珩尚未登基,但那个晕迷着的嘉名皇帝就是个摆设,皇位对云珩来说是探囊取物,所有人的生杀只在他一念之间。

虞秋捏紧手中名册,惴惴不安道:“他们对你不敬,辱骂你,你……不是该高兴的吗?”

她问完,看见云珩放在扶手上的手可疑地僵了一下。

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若当真喜欢受虐,被人骂该感到兴奋,而非杀人。

云珩再次被虞秋气到,说她笨,这时候她脑子很灵活,能想到这个破绽。说她机灵,她自毁容貌,饮毒自尽,都不知道向他求助。

“难道他们骂得很难听?”虞秋没等到他开口,悄声猜测道,“不会比书上写的那些更难听吧……”

这世间还能有比那本书上更难听的辱骂吗?那都能拿出来给虞秋学了去骂他,还有什么是他容忍不下去的?

云珩强逼自己闭眼,他怕自己一睁眼,会控制不住用眼神杀了虞秋。

好歹有胆子质疑他了,他若是发火,这姑娘一定又会缩回去。

云珩喊来侍卫,将前不久下的杀令收回。

虞秋受宠若惊,她对云珩出尔反尔的态度存疑,可是仅仅说了几句话,就在云珩手底下挽救回几条人命,这让虞秋很高兴。

她久不见笑,此时双眸璀璨,眉眼弯弯,脸上那道疤痕被笑意冲淡,阻碍不了她容颜娇艳如海棠。

云珩瞧着她的笑颜,心底愠怒,愠怒的同时,心头萌芽饮了春日甘霖似的,往上蹿了一大截。他按了按心头,又看了虞秋一眼,心道,早晚要把她脸上碍事的疤去掉。

现在不能,因为那道疤能给她带去安全感。

虞秋此时的开心是建立在他的憋屈上的,云珩不大高兴,鹰眸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