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今日夜半鬼门大开,正是阎王接冥夫回地府的日子。

而家里人在之前为了迁就墨宴江,将我拜堂的时辰也定在了今夜子时,丝毫没想过我这样娶妻会有什么影响。

可……

“你不是要嫁给墨宴江吗?”我疑惑地问她。

虞归晚神情有一瞬的空白,随即握住我的手急忙开口。

“廷渊,我知道你在怪我误伤了你,我当时只是急着救人,并非对宴江有什么!”

“你昏迷这几日我都想过,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你就别拿我们的婚事撒气了。”

我实在不明白,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为什么还要欺瞒我?

我在她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傻子吗?

虞归晚说着顿了顿,又低声道:“何况那日,是你推宴江下车在先……”

原来她也觉得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害了墨宴江遭了现世报!

“你给我出去……”我气得剧烈咳嗽起来,连带着肺腑都痛得仿佛被撕裂。

虞归晚神色一紧,连忙要来给我顺气。

母亲这时带着几个端着喜服的丫鬟婆子过来,急忙对虞归晚说。

“归晚,江儿又毒发了,还是需要你去帮忙解毒!”

虞归晚一僵,下意识看了我一眼。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对我说。

“正好你也该换衣服了,我就过去看一眼,晚上我等你来迎我!”

等她走后,母亲看向我,叹了口气:“好孩子,你受苦了。”

我趴在床边好不容易缓了气息,听到这话,险些笑出眼泪。

“您也知道……我有多无辜?”

我按着胸口讽刺地看着她,心里再也没有丝毫对亲情的期待。

母亲红了眼,颤抖着唇说。

“娘自然知道你委屈,可你弟弟因为冥夫的身份担惊受怕了十五年,我们实在不忍心看着他……”

担惊受怕?我心里的怒火瞬间蹿了上来,正要开口。

母亲忽然弯了膝盖,满眼乞求地握着我的手,几乎要跪在我的床前。

“你就帮帮弟弟,让他自在地活一回,就当是还了爹娘的生养之恩,好吗?”

看着她双眼噙泪的模样,我心神俱颤。

没想到,我从小想尽办法讨好、只想多获得一丝宠爱的人,竟会拿生养之恩来逼迫我,只为保全她真正爱的儿子……

心里的绞痛如巨浪翻起,转瞬又归于死寂。

见我不说话,母亲转身从漆盘上拿过大红喜服,难得温柔地说。

“你将归晚绣的喜服让给了弟弟,娘就亲手给你绣了一身喜服,娘心里是有你的……”

她说着心虚地笑了下:“来,快试试合不合身。”

丫鬟婆子过来扶起我,伺候我梳洗更衣。

两个时辰后,我坐在镜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喜服都掩不住面色的苍白和眼中的麻木。

母亲这时端着一碗汤过来,挥退了下人。

“廷渊,娘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杯喜酒就当娘向你赔罪,你若肯原谅娘亲,就将它喝了,好吗?”

我看了眼略显浑浊的酒液,又看着她眼神闪躲歉疚的模样,心寒之极。

我接过酒饮下,见她松了口气,我也牵起了唇角。

“一个多月前,在将喜服让给弟弟之后,我去了一趟城东的锦绣坊。”

这话一出,母亲的脸顿时就白了。

“娘,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身喜服不是您亲手绣的,是临安最大的成衣店锦绣坊所制。”

她想说什么,我没理会,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