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付出过努力的踏实和满足。

在午后的阳光里，对面这个卷毛头像是在发光。

文古今看着他，难得羡慕起来，撇开了视线。

“你做得对。”他说，“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好好上学。”

“为什么没有……”

石岱屿半句话出口，猛地停下。他记得似乎文经理从前有过街头经历，那么……

“我从初中开始逃学，高中就往这边城里来混，是勉强读完的。”文古今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翼翼，说得非常直接。

石岱屿长期以来的一个未解谜团涌了上来，问道：“你不是本地人？”

文古今摇头：“我家在周边城市，是离家出走才来这边的。”微风里他的口吻还是一样平和，“我有一个非常暴力的父亲。酗酒，打我母亲，也打我。我母亲受不了，被迫离开了家。其实我也受不了，但起初没有力量反抗；后来忍到能反抗了，才和我父亲打了一架，就此反目，干脆不回去了。”

石岱屿蓦然明白过来。八面玲珑人缘超好的文经理，反而拒绝家庭聚会，或许就因为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吧？

“你爸爸……”他担忧道，“离得不远，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改朝换代，他已经不可怕了。”文古今笑着安慰他，“我开店以后他来闹过一次，被我轻松打败，扬言断绝关系，偃旗息鼓。”

石岱屿喉咙一哽。依稀记得高川说过“他连他爸都打”，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原因和过程。外人不了解他，只会说他是街头混混做派，只看得到他后来刀光剑影混迹江湖终于混出了头，然而实际文经理也是一个挣扎着脱离负面环境的人。

他轻轻地说：“没能好好上完学，也不能怪你。”

文古今说：“后来懂的事多了，也去重新上课考试，读了学位，为了工作考过几个证书。可是就算再去学习、进修，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因为时过境迁，我已经不是当时的我。”

他的眼神深邃，在阳光里依然扑朔迷离：“人生多少会有瑕疵。这些层出不穷的缺陷，有些可以弥补，有些过去了就无法再回头，再也改变不了。我经常后悔没能保护我母亲，也后悔从前的认知有限，没能选择一条更好的路。而你能这么坚定地认准自己喜欢的领域，不放弃自己的手艺，已经比我强出百倍了。”

他看向石岱屿，发现这家伙许久都没说话。

神色如此凝重，是被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