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石岱屿说，“就在那棵最大的树旁边转弯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这棵树还在！”

正说得起劲，他忽然叫道：“你怎么真转弯了？”

“来都来了，过去看看。”

文古今一脸神秘的微笑。

这是幼年岱岱上学的地方，他可太好奇了。

正是人少的时候，文古今停好车，两人沿着林荫路朝前走。

石岱屿作为曾经的主人，一路向他介绍着。翻新的教学楼，新换的操场地面，校门两旁琳琅满目的小商店……在熟悉的地基上，几乎一切都换了面貌。

上秋的天气刚有点凉，性急的几片叶子已从枝头飘了下来，踩在脚下沙沙作响。

文古今听着他讲，不由笑道：“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石岱屿挠挠头：“那时候也不爱说话，和同学的关系很一般，但也能一起玩。”他指向远处，“在那条巷子里踢足球……那家商店从前只是个小窗口，可以买汽水！”

他想起儿时往事，嘿嘿笑着：“我以为请人家喝汽水就是朋友了，就总是省下零花钱去买……结果并不是。”

他内心暗自慨叹。小时候那么遗憾的事，长大以后故地重游，再次提起竟然也不觉得怎样。

或许因为现在可以处理了，就能轻轻带过吧。

文古今却认真说道：“如果那时候认识，文哥罩你。你可以请我喝，我做你的朋友。”

“那可太好了！”石岱屿仰天大笑，忽然拉了他的衣袖，朝那小卖部走去。

“我请你喝。”他不回头地说，“如果那时候就认识该多好。”

没错，如果那时候就认识该多好。

文古今看着他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指，也有同样的心声。

如果认识，说不定能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培养一些……感情。

岱岱上小学，正是他念中学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一个憨憨的、勤勉的小伙伴，两段人生交叉得更早一些，或许都会不同。

因为相识太晚而感到遗憾，然而现在也该满足。无论如何，两个人的足迹还是在这里重合，能一起回来看看。

走到小卖部，石岱屿打量着冷柜：“你喝什么味？”他掏出两瓶花里胡哨的饮料来，“西瓜味行不行？”

“当然行。”

文古今到处看，小铺子两边各有一张旧长凳，被学生们坐得光滑锃亮。他也坐了，想象着石岱屿背着书包走在这条路上的模样。

石岱屿拎着两瓶碳酸饮料过来，很自觉地坐在他身边。

“很怀念吧？”文古今说，“这里都是你的回忆。”

“最深的回忆应该是那边。”石岱屿朝远处一条马路示意，“还没上学，我三四岁的时候，坐在妈妈自行车后座上，出过一次车祸。”

看着老板剧变的脸色，他又说：“妈妈没事，我受了点伤，还是好好地从医院回了家。”

“幸好没事。”文古今听得提心吊胆。

石岱屿把饮料瓶送到嘴边，眼神却变得缥缈：“妈妈给我从小戴着一只白玉的童镯，那一次镯子摔碎了，我保住了。我家附近的老人都说玉能挡煞，挡住了我们母子。”

他像是在讲故事，文古今也像听故事一样回答：“是缘分吧？总之是好事。因为这样，你才会喜欢玉雕吗？”

石岱屿回头一笑：“听得多了就变成了缘分。我最感谢的当然是及时施救的交警和医生，但长大后还是决定与玉同生。我会偷偷跑去市场看，了解得越多，就越喜欢。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因为能学习玉雕。”

他的面容从内而外散发出神采，沉浸在欢喜之中。这不只是回忆，是醉心于某种元素的专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