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皓站在药堂外,看着屋内的一幕。

慕时笙正弯腰替那男人换药,素白的手指拂过对方赤裸的胸膛。

而男人仰着脸看她,满眼都是依赖与仰慕。

“慕先生待阿晏真好。”路过的大婶笑着打趣,“瞧着倒像对小夫妻哩!”

谢奕皓手中的药包“啪”地捏碎。

“他是谁?”谢奕皓踹门而入,眼底猩红。

慕时笙头也不抬:“病人。”

“病人需要你亲手喂饭?需要你替他擦脸?!”

他一把攥住她手腕,“慕时笙,你故意气我是吗?”

阿晏突然扑过来,狠狠咬住谢奕皓的手腕:“不许……欺负她!”

谢奕皓吃痛松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像狼崽般护住慕时笙的男人。

慕时笙却笑了,伸手揉了揉阿晏的发顶:“乖,去里屋等我。”

她从未对谢奕皓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笑。

“谢大人擅闯民宅,是想吃官司?”慕时笙抱臂而立。

谢奕皓指着里屋,声音发抖:“你让他住这儿?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她轻笑,“至少他记得对我好。”

这句话像刀子,直直捅进谢奕皓心窝。

他踉跄后退,忽然想起成婚第三年,他染了风寒。

慕时笙守了他三天三夜。

可如今,他再无找不回当初的那个她。

此后半月,谢奕皓天天都能看到。

阿晏亦步亦趋跟着慕时笙采药,笨拙地帮她提篮子;

慕时笙踮脚替阿晏系斗篷带子,指尖掠过他喉结;

深夜药堂亮着灯,两人对坐读书,影子交叠在窗纸上……

最痛的是某个雨夜,他亲眼看见阿晏将慕时笙抵在药柜间,低头要去吻她。

而慕时笙……没有躲。

谢奕皓一拳砸在树上,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漠北的晨光透过窗纸,斑驳地洒在药堂的地板上。

阿晏坐在矮凳上,手里攥着一把木梳,笨拙地试图给自己束发,却总是扯痛头皮。

慕时笙端着药碗走进来,见状轻笑:“别动。”

她接过木梳,指尖穿过他乌黑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慕大夫的手……好软。”阿晏忽然低声道。

慕时笙指尖微顿,随即敲了下他的后脑勺:“胡说什么。”

阿晏却仰起脸,眼神干净得近乎虔诚:“是真的。”

谢奕皓站在门外,手中新摘的野花被捏得粉碎。

“苦……”阿晏皱着脸推开药碗。

慕时笙挑眉:“二十岁的人,怕苦?”

“二十岁?”阿晏眼睛瞪得溜圆,“我这么老了吗?”

她忍不住笑出声,顺手从罐子里摸出块蜜饯塞进他嘴里:“奖励乖孩子的。”

阿晏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舌尖轻轻舔过她指尖残留的糖霜。

“更甜。”他笑得天真又邪气。

慕时笙耳尖一热,抽回手时打翻了药碗。

“这念‘笙’。”慕时笙在沙盘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阿晏学着她的笔画,却写得歪歪扭扭:“为什么不是‘生’字?”

月光下,阿晏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慕时笙怔住了。

这个眼神太清醒,根本不像失忆之人。

远处传来瓷瓶碎裂的声音谢奕皓撞翻了晒药架。

慕时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