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彻,你没错,我都知道,当年,你对我是慈悲的怜爱,是对生活另一面的好奇,你把我当成了缺失的另一个自己,无关所谓的男女。”
只有经历过至暗的人,才知道那束愿意偏爱自己的月光,有多么珍贵。
他们恨不得把月亮供起来,只想着它永远发光发亮,怎么敢亵渎半分。
当年她看裴彻,便如裴彻看她,她年幼,却再分明不过。
“是崔夫子教错了,是他教错了,你不用信他。”姜时愿哭道。
裴彻紧紧拥着她,在她一声声的哽咽中,忍不住低头也落下了泪。
听闻姜时愿被崔思危带走,他便慌张赶了过来。
他惶恐又害怕,甚至做好了被她嫌恶的准备。
却不想,在门外听到那样一番令人动容的话语。
姜时愿没有厌恶他,也没有误解他,她懂他。
她虽年少,但心思通达远在他之上。
房间里的崔思危也站了起来,看向门外的裴彻,目露疼惜与自责。
“阿彻,她说的对,是夫子教错了。”
是他矫枉过正,是他视一切欲望为洪流猛兽,把裴彻变成了非人模样。
裴彻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自己要求把姜时愿送离的时候,说了一句‘她很好’而已。
是他这个古板又自私的夫子,把这当成了他修行上的障碍,用粗暴的方式强行盖棺定论,把他打入了万劫不复。
这个错误,他在蜀州,看着裴彻浑身是伤,淡漠地几进几出与悍匪厮杀时就意识到了。
把裴彻推入歧途的不是姜时愿,是他这个从小教导他的恩师。
“阿彻,你做的很好。”
十年前就该说的话,希望现在还不算晚。
崔思危又看了看姜时愿:“她确实比我更了解你。”
“我很抱歉,当初没有正视你的需求,一味的灌输我的想法。”
“忘了夫子那些话吧,做你自己。”
崔思危说完,欠了欠身,跨步走出了茶楼。
崔思危刚走出茶楼,一辆马车停下,裴老夫人探出身来:“有劳崔夫子了。”
崔思危面有愧色:“是我来迟了,我愧对老夫人所托。”
裴老夫人摇了摇头:“都不迟,除了学问,这也是阿彻的人生修炼,就当是他重塑自我的淬炼吧。”
第89章 裴彻,我们明天就成亲吧!
裴彻把姜时愿带到了马车上,屏退了车夫和侍从,封闭的马车里只有姜时愿压抑的抽噎声。
姜时愿一直在哭,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好像十年前猫将军走丢那晚。
裴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温声问道:“会觉得我有些可怕吗?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姜时愿抬起头,从泪光中看向他:“我怎么会觉得你可怕?”
裴彻从未伤她一分,甚至连冒犯都没有,相反,他处处为她着想,时时护着她,给予她太多了。
当陌生人时,他不顾安危冲进火场救过她。
当夫子时,他悉心引导,耐心陪伴,让她安然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
他们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可他还是尽职尽责,尽所能的给她一份安宁,甚至在她追逐别人的时候,他也依旧默默守护着她。
他尊重她追逐别人的选择,支持她微不足道的喜好,慰藉她心底的缺憾,甚至在她生病的时候又冒着风雪给她求来了救命良药。
这样的人,她怎么会觉得害怕?
她只是心疼,心疼那么好的裴小夫子,那么好的裴太傅,怎么会过得这么难过?
明明,他是这世界上,她最希望能过得快乐一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