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骨偏斜三分,露出?少年清绝的下颌线。
季无月执伞立在雨幕中,目光如网,将她整个人细细织进?瞳孔里。
“冷么?”他低声问。
后颈覆上掌心,一股暖意顺着脊柱蔓延。傅窈虽不情愿,却本能靠近热源。
少年长?臂一展,将她整个人拢在臂弯里,“跟我回去。”
“沈澈安还……”
季无月打断,他一点都不想再?听到沈澈安的名字,“伞铺都关门了,你?要和他一起挨浇?”
傅窈喉间滚出?个气音,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便由着他裹挟着踏进?雨幕。
雨珠落在伞面打出?叮咚碎响。
二人无言走着,傅窈望着裙角,又盯着他皂靴踏碎的水洼发愣。
她想起渡厄寺那日的情形也?是?这般。
同撑一伞,失了记忆的自己?曾在伞沿下偷觑他,春心微动却浑然未觉。
好像在那时,自己?就喜欢他了。
不、不是?自己?,是?那个失忆后的笨蛋。
有的时候,傅窈并不想承认失忆后自己?的所作所为。
恰如此时,她忽然侧首,睨过去的目光将他从头?审视到脚,像打量一个初见的陌生人。
“……阿窈。”季无月低低开口,他不喜欢她这样看自己?的目光。
又冷又疏离,像是?丈量陌路之人。
“别?这样唤我。”傅窈堵他。
须臾,他又开口:“沈澈安不是?良配。”
他以为傅窈失忆前是?喜欢沈澈安的,毕竟她曾亲口承认过。
傅窈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回屋前丢下一句:“与你?何干。”
“与他何干呢。”
少女躺在床上,脑中回想起他方才的话。季无月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喜欢沈澈安吧,所以方才听她这样说,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惶惶如失路之犬。
她忽而想起季无月从前冷漠倨傲的清高模样,唇角不由衔起报复的快意。
“救命,有鬼啊”
夜半时分,傅窈被?走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闹醒。
她起身下床,听门外传来低沉嘶吼, ろんぶん 夹杂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肤擦地声。
倏地,门缝下伸出?三根森白手?指,她向后退了半步,这才惊觉鞋尖粘嗒嗒的,原是?屋子里不知何时渗入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门扉突然被?扒出?一条缝,傅窈反手?去摸腰间寒玉刀,却被?人扣住手?腕拽进?温热的怀抱。
“是?我。”
少年嗓音压得极低。
他收紧锢住她腰身的手?掌,贪恋嗅闻怀中人发间暗香,也?只有此刻,她害怕,无暇再?对自己?冷脸时,季无月才能借着黑暗的遮掩,将人锁进?怀里偷得片刻温存。
“那是?什么?”傅窈惊魂未定。
季无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别?怕,那人生前苛待妻儿?,被?化作厉鬼的妻子寻仇,那厉鬼已伏诛了。”
傅窈脊背微松,后知后觉挣扎起来,“松手?。”
“阴气未散,厉鬼最喜噬魂。我守着你?,可?好?”
他喉间震颤的声波与胸腔共鸣,震得傅窈脊椎发麻。
“不好。”
傅窈别?开脸伸手?推人,却反被?锢地更紧。
季无月紧勒着她,执拗地不肯松手?,闷声含屈:“怎能用完了就推开我。”
傅窈不理,“我求着你?来了?”
话音未落,廊下又传来瘆人嘶吼,季无月腰间捉妖铃急响,她抬头?看向他,示意他赶紧去捉鬼除妖,却见这人仍懒散倚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