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之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她来的地方,和这里一点都不同。
过去无数个二人相依的夜晚,她絮絮叨叨,和自己说了很多。
家人,求学,朋友,还有她如何来这里……
温洛见顾晏之不开口,她顿了顿,接着道道:“我只是,想着能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但他们手上的人命,又有谁,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所以你的雷霆手段,没有什么错,我只是在想,我优柔寡断,又瞻前顾后,今日之事连累许多人不说,还让自己平白遭了一劫。”说着,温洛主动朝着顾晏之伸出手。
“这件事,便不要再提了。”
顾晏之身上的戾气随着她主动朝着自己伸出手的一瞬间,便消散于无。
“你不是优柔寡断。”顾晏之沉声道,“你的时代,与此时,有太多不同。”
温洛落下一行热泪来,“顾晏之。”
“恩。”顾晏之给她擦去泪。
温洛轻轻说,“我有些,想回家了。”
她来到这里已经将近半年,却还是磕磕绊绊,无法适应。
沉默许久,顾晏之将人抱在怀里,安抚道:“此处便是你的家。”
回答她的,只有温洛的啜泣。
在温洛看不见的地方,顾晏之脸色阴沉。
他的阿洛,还是想要离开。
哪怕吃了相思引,哪怕将他当成了一生挚爱。
可他,却一点都留不住她。
回到寒松院,已是暮色沉沉,顾晏之哄着,温洛沉沉睡去。
寒松院看守的人换了两批,又加强了府里上上下下的防备,这会是里三层外三层,明面里,暗地里,都有不少护卫。
将寒松院,乃至于整个国公府,都围得像个铁板一块。
萧占全这次,夜间去探查两次,还没有靠近国公府,便已经被发现。
他只能看着府上已经装点着的大红色丝绸恨恨消失在夜色下的屋顶之上。
昨日去杀了那老鸨灭口,身上的血腥味被虚延闻到了,他闭关不出,明显是躲着自己……
而现在凭顾晏之将人看得那么紧,自己去把解药拿给她肯定不行。
萧占全脸色暗了暗,回到在京城里置办的私宅中,偌大的宅子空无一人,蜘蛛网挂满了檐角屋下。
不时还有夜猫跑过,夜枭停在枯树枝头,发出可怖的声音,月色如水,透着几分寒凉。
萧占全坐在院里,灌了两口酒。
脸色郁郁,而本应该在闭关的虚延却出现在院子里,颇有闲情逸致的月下漫步。
直到看到院子中坐着的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萧占全。
“哈哈哈,巧极,真是巧极。”虚延在看到萧占全一瞬间,悠闲的笑消失不见,凑出一个苦笑,变转身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佛经没念……”
萧占全放下酒葫芦,站起身,露出一抹笑,“师傅……当真是巧极啊。”
说着,几个闪身之间,就将虚延拉回到院中石椅前和自己对坐。
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虚延听完,看着面前的相思引解药瓶,倒吸一口气,“什么你是想让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为师混进国公府的婚宴,还要进女眷所在的后院,找到顾大人的妻子,将这相思引的解药给她喂下去?还要劝她跟我离开?然后把人带出来交给你?”
萧占全点点头,挑眉道:“有何问题?”
虚延一口气说完上面那段话,又见萧占全如此理所当然,恨不得给他两拳,让他知道出家人亦有脾气。
但虚延自从收了萧占全为徒之后,便在他面前窝囊了一辈子,自然不敢,只愤愤道:“那你还不如叫我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