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瞧,那眉宇间似乎还带些难为情的窘境。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贺长风笑而不语,凭栖月心里急死,也听不到他的下半句话。

钱妈妈还没来。

许是被警告过,贺长风没再招惹栖月,栖月乐得轻松。

这是她头一次见陆恂与朋友相处,不再淡漠锐利,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姿态松弛,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看得出来,他是真正放松愉快的。

忽然,贺长风扇柄合上,敲了下脑袋,大声道,“我记起来了!”

陆恂一脸平淡。

贺长风平日便是这般一惊一乍的做派,没个正行。

想不出他狗嘴里能吐出个什么好东西,陆恂毫不在意:

“什么?”

贺长风满脸兴奋,身子都坐直了,眯着眼睛仔细回忆:

“那时我家老爷子过寿,酒都没来得及敬,你就急吼吼走了,下人说是去追一个姑娘,那会儿我还不信,其实就是弟妹吧?”

陆恂:……

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

可等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是了,就在三年前,寿帖是一早发出去的,可开宴前两日,你中邪似的非要我再给你几张帖子,我哪里是管这些事,还是问过管家才要来的。”

“那请帖是要给弟妹的吧?”

第15章 你倒是个情种

贺长风出身承恩公府,是太后亲侄孙。

当年贺氏子弟随陛下征战,出了不少力,如若贺长风的父亲和兄长活着,功绩不在陆恂之下。

可惜天妒英才。

如今整个承恩公府,只剩下他这么一根独苗,是太后娘娘的眼珠子。

陛下待他也多有宽厚。

老承恩公做寿,便是皇子、公主也会亲至,以栖月的出身,根本去不了宴。

陆恂开始后悔自己搭腔。

贺长风平日里是狗脑子,什么都记不住,这会儿倒灵光得很,三年前的事也记得清楚明白。

栖月一直竖着耳朵,没人比她更好奇。

只不好直接问,心里默默祈祷贺长风能多说一些。

“弟妹,”贺长风仿佛听到了她的内心的呼唤,转过头问她,“三年前我祖父过寿,你去了吧?”

栖月不知道,这种时候便要装傻。

于是侧头回忆,摇头轻声道:“有些记不清了,是什么时候?”

陆恂僵住。

贺长风:“八月初八。”

栖月的心情瞬间变得微妙。

像是真的迎风破浪一般,起伏不定。

三年前她头一次见陆大人,他要她以死明志,是七月廿八。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因为前一天是她生辰。

而他的父亲,却在她生辰这日以姨娘性命相要挟,逼迫她前去一处勾栏场所,要将她进献给某位满脑肥肠的大人,以全他的青云野心。

栖月不能不去。

怀中却藏了匕首。

若是哪位大人真要带走她,大不了同归于尽。她活不了,全家都别活。

好在幸运眷顾了她,她保全了自己。

陆远舟有一颗赤诚的心,他要娶她为妻。当栖月以为自己能够摆脱姜府,自此重获新生时,陆恂亲手将一切打碎。

说她不配为陆家妇。

又将一把匕首扔回给她。

然而等到八月初八,陆大人又费劲周章请她赴宴。

这中间只隔了十一天!

多匪夷所思,多难以置信,多荒诞离奇,多……扬眉吐气。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