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墩名叫程成,虽说昨天吃人一根冰棍,但要为此贡献出自己的小床也不太乐意。

被子遮过头顶,当没听见。

迟牧年往门那边看了眼,确认老师还没进来,又主动说,“你要是愿意跟我挤,今天下午我的那份点心再给你。”

程成露在外边的一只耳朵动动,“真的?”

“嗯嗯。”迟牧年说。

程成在心里权衡了半张床和一份点心,往里滚了半圈,让出一半的位置。

迟牧年跑回去拿枕头。

江旬还背对着他躺着,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反正没动静。

迟牧年只瞥了眼就快速收回来,抽出他的枕头,到程成那去挤着睡。

后来连续几天都是这样。

迟牧年跟江旬在幼儿园里没说过一句话,谁都不理谁。

正常地坐那上课,上完课中午有短暂地在一个地方待过,等老师走以后,迟牧年抱着枕头也走了。

那天中午两人一起躲墙缝的事像是场梦,从来没发生过。

迟牧年其实心里根本不想这样,这小孩是他来幼儿园以后,算是他第一个有过亲密接触的小伙伴。

重活一世,要是情况允许,迟牧年真的想和对方一块儿长大。

但他偏偏是江旬。

迟牧年是真害怕,书里只要出现在江旬身边的人就没一个好下场。

和那些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的人不同,穿进书里之前,迟牧年经历过大巴翻车。

剧烈的疼和喘,身体上的所有关节像是断了,两边眼白拼命往上翻,不停有腥味从鼻孔和耳朵涌出,顺着脖子一直涌到地上。

那种痛苦看上去只是一瞬间,但其他感官会无限延长这种疼,直到空气变得完全稀薄,费力呼吸却什么都吸不进去,完全没了意识。

太难受了。

除了他,当时车里的其余同学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要是可以,迟牧年希望在那辆大巴上,真正死的只有他一个。

幼儿园走廊。

“年年,你站在这里等一下,老师进教室拿个东西很快出来。”

迟牧年正靠在他们这沿着的墙上,思绪回笼,赶紧“噢”一声。

今天幼儿园集体体检,所有小朋友都到楼下大厅里排队集合。

迟牧年中午喝了两口酸奶,结果一直拉肚子,耽搁了会。

其实一个楼梯,他完全可以自己下去,但是为了不让老师担心还是没动,可很快教室里传来声音:

“小旬,怎么不来呢?其他小朋友都下去了。”

迟牧年往里探了个头。

只见刚才带他的保育员站在教室,还有最后一排,趴在桌上的江旬。

江旬先是没说话,被问得多了才开口,声音带着沙哑:

“我不去。”

“不去不行。”保育员声音变得严厉,“体检对你们很重要,其他小朋友都下去了,咱们班就差你。”

江旬没有丝毫反应,一把甩开他的手,把卫衣后边的兜帽戴起来,挡住大半张脸。

他向来这样,进班里不说老师好,走的时候也不会和老师同学说再见,在班里没朋友,从来都一个人待着,也不说话。

班里几个老师私下里都说这小孩不好接近,看着还有点瘆人。

“年年,进来。”

保育员不知道他俩曾经打过一架,朝门外探进来的小脑袋招招手。

迟牧年一愣,身体下意识站直了。

“年年?”保育员又喊了一声。

迟牧年自知躲不过去,磨磨蹭蹭挪进来。

“你牵着小旬的手,带他到楼下一起体检。”保育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