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广白在年底格外忙碌,每日白日里都要核查各个店铺的账目,不见踪影,但晚上仍会过来与陆青鸢用膳,顺便给她带些外面的小玩意儿。
什么糖画摊子新出的嫦娥糖人啊、绣着兔子的湘妃竹帕啊、轻轻一摇便叮咚作响的琉璃铃铛啊……
短短两个月,他送的小礼物已填满两个房间。
这两个月里,陆青鸢没接到任何关于霍雁行的消息,也不想主动打听。
她心里仍有气。
和离虽是她先提出,和离书也是她千辛万苦求的,但被人如甩包袱般甩到金陵,她实在生气,甚至半夜睡醒都会气到捶床。
“该死的榆木脑袋!就算真要和离,也该堂堂正正跟我说,趁我中毒时把我送走,算什么男人!”
不过江南水土果然养人,她吃得稍微胖了些。
这也不怪她,薛广白每晚都会让人带夜宵给她。
松烟与珠霞两个小丫头贪嘴,她见状也忍不住跟着吃。
三主仆经常一边蹲在火炉旁吃夜宵,一边将今日薛广白带来的新鲜玩意儿拆开来看。
快到年关,珠霞嫌流水轩太过素净,想装点一番,松烟一拍即合,两人拿了红纸和金箔来闹着剪窗花。
陆青鸢拗不过,只好陪她们一起玩。
薛广白查完账回来,看到烛光下主仆三人围炉剪窗花,旁边小炉子烤着花生和橘子。
陆青鸢不擅手工,剪出的花样歪歪扭扭,不是花瓣缺了角,便是纹路扭成一团,却偏要两个丫鬟夸她。
珠霞一本正经地夸:“小姐您剪的好,今年是鼠年,您剪的这只猪能等到十二年以后再用上。”
陆青鸢气得拿花生扔她。
薛广白看着,不禁笑起来,眼睛有些湿润。
他母亲在世时,每逢过年也会剪窗花。
母亲虽是父亲的外室,却从未苛待过他,别的孩子有的,她都努力给他。
母亲去世时曾说,希望他找个喜欢的女子,一心一意待她。
那时他小小的心里,便已闪过陆青鸢的影子,多年未变。
他是做生意的,知道水滴石穿的道理。
很多年他都挨过来了,如今心上人就在眼前了,只要他持之以恒,就算是颗石头也会被他暖热的吧?
他笑着,抬脚就要往里面去。
“公子不好了!那几个人又来店里吃白食,掌柜的叫您过去一趟。”
贴身小厮突然跑进来,凑到他耳边说道。
薛广白皱眉,只好离开流水轩,低声问:“怎么又来了?上回不是让你随便打发了吗?还给了足够的银钱,都足够他们在金陵城大吃大喝一年多了!”
小厮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他们非要见您,还说……”
薛广白猛地站住:“不行,我不能见他们,他们定会缠着问陆青鸢的下落。镇北侯府这帮孩子跟霍雁行一样,都是芝麻馅儿的汤圆!表面看着白,内里不知多黑!我不能去!你回头跟掌柜说,他们要什么给什么,就说我去了外地,一年半载回不来。”
说罢,他慌忙逃走。
除夕前一日,陆青鸢因与薛广白约好去麓山汤泉,下午闲着无事,便带两个丫鬟上街采购山里用的东西。
珠霞看到布料店便挪不动脚,金陵这边的料子花样比京城的多多了,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陆青鸢跟着过去,笑道:“你若喜欢,买几匹回去做衣服便是。”
她顺手摸了一匹葵花色的软缎,触感柔滑如春水,她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么柔软的料子,该给小孩穿。这葵花色够鲜亮,灵犀穿起来应该很好看。”
这个念头一起,她愣怔了一下。
如今她与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