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鸢得知消息时,正站在松涛院里看小丫鬟们给新来的镖师们做统一的服装,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小麻雀。

她缓缓闭上眼,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知道,陆执是先皇的临终前的顾命大臣,又是皇帝曾经的老师,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陆执最想要的不就是陆氏一脉能够跻身世家,从此告别寒门吗?

偏偏三代不能科举,进不得朝堂。

当真讽刺。

良久,陆青鸢转身回房换了身素净衣裳,骑马去了报国寺。

在佛香袅袅中,她为母亲上了一炷香,望着摇曳的烛火,眼眶微微泛红。

母亲,若您泉下有知,应该会为我感到骄傲吧。

女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一路顺遂。

…………

陆执出皇城司天牢的那日,天气却格外的好。

秋高气爽,一扫前几日的阴沉。

许是念及陆执曾为朝廷效力多年,陛下特意网开一面,允许他与家人告别后再启程,也准许他出城乘坐马车。

陆执在皇城司官兵的护送下,回到了陆府。

几个小兵粗鲁地将他往前一推,大声呵斥道:“陆执!你只有半个时辰!赶紧吃顿团圆饭,吃完就上路!”

短短几日,陆执身形消瘦得惊人,原本笔挺的脊梁也佝偻了几分。

林玥兰带着秋姨娘和陆鸣之守在门口,见到他这副模样,林玥兰眼眶瞬间红了。

陆执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沙哑:“没事的,看我不是还活着吗?”

林玥兰强忍着泪水,轻声开口:“今日一早,我就亲手备了一桌你爱吃的。”

陆执摆了摆手,想让她别忙活,林玥兰却执意道:“就让我为夫君,最后盛碗汤吧。”

陆执伸手按住她的手,沉声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的时候。陛下只是将我贬为庶人,流放朔风渡,没有牵连你们,已是万幸。”

秋姨娘在一旁泣不成声:“老爷,这还不算牵连吗?鸣之以后不能科举,陆家三代都没了盼头,这可如何是好啊!”

“别哭了!要哭就滚回你屋子里哭去!”林玥兰啪的一声将汤勺重重一放,瞪了秋姨娘一眼。

秋姨娘见状,连忙抱紧陆鸣之,不敢再言语。

林玥兰用手绢擦了擦手,看向陆执:“老爷,你可有什么话要交代我们?”

陆执让秋姨娘带着陆鸣之先去了偏殿,其余下人也都遣了出去。

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对林玥兰说道:“你记住,只要蓉月还是贤王妃,只要贤王日后能登上皇位,一切就还有转机。”

林玥兰一怔。

“陆家的家产虽然已经充公了,但是这些年我给你留的私产,加上你父亲给你的嫁妆,足够你们平安度日,只要不挥霍无度,用个三五十年都没有问题。所以,往后你紧闭门户,专心养育鸣之,他的学业万不能荒废,还是要继续请先生教导。”

“可陛下不是说陆家三代不能科举吗?”林玥兰面露忧色。

陆执眼神一冷,语气如冰:“若有朝一日,龙椅上换了人,这些话,随时都能改。”

林玥兰恍然大悟,连忙应下:“妾身明白,定按老爷说的做。”

陆执又郑重叮嘱:“蓉月腹中的孩子至关重要,只要她生下贤王嫡长子,万事好说。记住,我们的希望,全在那个孩子身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

陆执却没吃几口,门口的小兵就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时辰到了!快走快走!”

陆执只好起身与众人匆匆道别,转身出了门,上了皇城司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