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鸢的笑,落在了方词礼的眼里。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像是有鼓点在胸腔里炸开,鬼使神差般快走几步,挡在陆青鸢身前。
陆青鸢险些撞上他的胸膛,抬头时眼尾还泛着红,水雾朦胧的眸子让方词礼喉头发紧。
“方大人?”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方词礼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我已向圣上请命,年后赴金陵任知县。”
“去金陵?”陆青鸢一愣,“您放着京官不做,何苦去那偏远之地?”
“为了你。”方词礼突然逼近一步,“中秋那日,我无意间听见你与镇北侯谈及和离。”
他见陆青鸢瞳孔骤缩,索性将话说开,“你说我并非君子也好,骂我早有图谋也罢,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我是欢喜你的。”
“我知道你与镇北侯之间没有感情,只是太后赐婚,你不得不从罢了,也知道你向往江南,想去金陵长住。但大梁不许自立女户,若你愿意……”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隔着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陆姑娘,我想娶你。”
陆青鸢如遭雷击,猛然从他手里抽出手。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向来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眼底里却藏着难以形容的疯狂。
“方大人慎言!”
陆青鸢说完便要绕开他往前走。
“我是认真的!”
方词礼再度绕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我一生皆为家族而活,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可在你身上,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自由。”
陆青鸢只觉得很可笑。
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自由。
“方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青鸢无奈地摇头,“你是方家的嫡长子,是未来的方家家主,方家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不在乎!我会安排好一切,我甚至可以不做官,去书院当个教书先生,也能度日。我只问你”他抬头时,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若抛开一切枷锁,你可愿与我走?”
“我不愿意!”陆青鸢斩钉截铁,“方词礼,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想以我为借口,跳脱出家族的桎梏。枉你读过这么多圣贤书,却连‘食其禄,不避其难;居其职,不委其责’的道理都不懂!北燕虎视眈眈,朝堂党争未休,陛下宵衣旰食,你却要在此时挂冠而去?”
“再者,我与霍雁行的事情,与他人无关,暂且不说我们还未和离,就算真的和离了,我也断不会为了立户而委身于人。”
“你以为我弱质女流需要庇佑,实则是小觑了我。”
“我陆青鸢,从不需要依附他人而活。”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儿。
“夫人!”
柏羽远远地瞧见陆青鸢和方词礼就在离皇城司大门不远的地方停住了,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又不好上前去,只好大着嗓门喊了一声。
“夫人走吗?”
“方才失礼了,方大人莫怪,我先走了。”陆青鸢似乎是被柏羽这声给叫回了理智,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直到侯府的马车走了很远很远,方词礼仍立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玄风镇。
前几日,霍雁行一行人抓到了一个北燕人,按照他所说的地点去抓同党的时候,却入了陷阱。
屋舍内安了炸药。
炸药引子被踩断的瞬间,他本能地拽住飞廉往斜后方滚去,轰然巨响中,碎石擦着面门划过,左肩却被飞溅的木片扎得血肉模糊。
醒来时,霍雁行盯着屋顶怔了片刻,突然问给他换药的飞廉:“今日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