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盯着墙壁,想起了那些在官场上被欺压的至暗时刻。
“直到,林太师向我伸出援手。他说,只要我休了发妻,娶他的女儿,便保我仕途顺遂。”
陆青鸢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太恶心了。
“所以你就用河豚害死了她。”陆青鸢的声音冷得像冰。
牢房里忽然静得可怕。
陆执转身盯着女儿,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良久,他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滚了出来:“没错,是我让人把没有处理干净的河豚肉放在了她的膳食里,最后再嫁祸给贺大山。她不肯回辽东,更不肯和离,那就只能死。不过你放心,她去得很快,没什么痛苦。”
陆青鸢猛地起身,扫翻了石桌上的酒壶。
琥珀色的酒液在地面蜿蜒,像极了记忆中母亲裙裾上的血。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陆执癫狂的笑声。
良久。
月光从狭小的窗户里漏进来,在陆执面前撒下一块莹白。
他抬起手,想去触碰那片月光。
一滴泪忽然落在手背上,他惊觉自己竟在哭。
可为什么要哭呢?
是哭自己的机关算尽?
还是哭那个曾经怀揣抱负的寒门书生,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陆执蜷缩在稻草上,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贺穗的情形。
她穿着一袭火红的骑装,如神女一般从天而降,将他从山匪的刀下救了出来。
“贺穗,你满意了吧,”他对着月光轻声道,“你的女儿,终究还是为你报仇了。”
第125章 陆姑娘,我想娶你
陆青鸢踉跄着踏出天牢铁门,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身后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以为是袁术,急忙用袖口擦去眼泪,一转身,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方词礼。
“方大人。”她声音有些沙哑。
方词礼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微动:“你……哭了?”
“没事。”陆青鸢勉强笑了一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去见了我父亲,问了一直想问的话,也得到了答案,如今想来,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垂眸时,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方词礼不知她与陆执的恩恩怨怨,只觉眼前的她与往日不同,多了几分愁绪。
两人并肩往皇城司大门走去。
深秋的夜风裹挟着寒意,陆青鸢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
每一阵风掠过,她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方词礼见状,解下月白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似是怕她拒绝,说道:“披上吧,秋寒深重,莫要着凉。”
他的衣料带着沉水香的气息,有一种令人心静的力量。
陆青鸢恍惚间将披风裹在身上,暖意从肩头蔓延开来。
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咯吱作响,与远处牢房传来的哀嚎声交织,皇城司的长廊在昏暗的灯笼下更显阴森。
方词礼却盼着这条路能再长些,好让他能多陪她走几步。
“方大人收集证据,辛苦了。”陆青鸢突然打破沉默。
方词礼摇头轻笑:“有些证据是早年间偶然查到的,只是陆执位高权重,又有太后庇护……”他顿了顿,又道,“这次是天时地利人和,学子群情激愤,陛下也需给天下一个交代。”
“那陛下会如何裁决?”陆青鸢攥紧披风问道。
“念在陆执多年功绩,又是先皇顾命大臣,或能留得性命。但相位必是保不住了,京城也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