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4)

有那个蜜修斯,她是多么可爱呀!”

别洛库罗夫拖长声调,慢腾腾地大谈特谈时代病――悲观主义。他说得振振有词,那种口气就好像我在跟他辩论似的。他就这么坐在那里,高谈阔论,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这时你的心情远比穿过几百俄里荒凉、单调、干枯的草原还要烦闷。

“问题不在于是悲观主义还是乐观主义,”我气恼地说,“问题在于一百个人当中倒有九十九个没有头脑!”

别洛库罗夫认为这话是说他,一气之下扬长而去。

“公爵在玛洛焦莫沃村做客,他向你问候,”丽达不知从哪儿回来,脱着手套,对母亲说,“他讲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他答应在省地方自治局代表会议上再一次提出在玛洛焦莫沃村设立医务所的问题。不过他又说希望不大。”然后转身对我说:“对不起,我又忘了,您对这种事是不会感兴趣的。”

我感到气愤。

“为什么不感兴趣?”我问,耸耸肩膀,“您不屑于知道我的看法,但请您相信,对这个问题我很感兴趣。”

“是吗?”

“是的。依我看,玛洛焦莫沃村根本不需要医务所。”

我这一番愤激之言激怒了她。她看了我一眼,眯起眼睛,问:

“那么需要什么呢?风景画吗?”

“风景画也不需要。那里什么都不需要。”

她脱掉手套,打开邮差刚送来的报纸。过一会儿,她显然克制住自己,低声说:

“上星期安娜难产死了,如果附近有医务所,她就能活下来。我以为,风景画家先生们对此应有自己的见解吧。”

“我对此有十分明确的见解,请您相信,”我回答说,但她用报纸挡住了自己的脸,似乎不愿听我的,“依我看,医务所、学校、图书馆、药房,等等,在现有的条件下只有利于奴役。民众被一条粗大的锁链完全捆住了,而您不去砍断这条锁链,反而给它增加许多新的环节――这就是我的见解。”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嘲讽地一笑。我继续说下去,竭力抓住我的主要思想:

“问题不在于安娜死于难产,而在于所有这些安娜、玛芙拉和佩拉吉娅们从早到晚累弯了腰,力不从心的劳动害得她们病痛不断,她们一辈子为挨饿和生病的孩子担惊受怕,一辈子害怕死亡和疾病,一辈子求医问药,未老先衰,面容憔悴,在污秽和臭气中死去。她们的孩子长大了,又重蹈覆辙。几百年就这样过去了,千千万万的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只为了一块面包,成天担惊受怕。他们的处境之所以可怕,就在于他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灵魂,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和面貌。饥饿、寒冷、肉体的恐惧,繁重的劳动,像雪崩一样堵塞了他们精神生活的道路。而精神活动才是人与动物区别所在,才是人值得生存之处。您用医院和学校帮助他们,但您这样做并不能使他们摆脱束缚,恰恰相反,您却进一步奴役他们,因为您给他们的生活增加了新的偏见,您扩大了他们的需求,且不说为了买斑螫膏药和书本,他们就得给地方自治会付钱,就是说,他们得更辛苦地干活才成。”

“我不想跟您争论,”丽达放下报纸说,“这一套我早听说了。我只想对您说一句:不要袖手旁观。的确,我们并不能拯救人类,而且在许多方面可能犯错误,但是我们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所以我们是正确的。一个有文化的人最崇高、最神圣的使命是为周围的人服务,我们正尽力所为。您不喜欢这个,不过一个人做事本来就无法使人人满意。”

“说得对,丽达,你说得对。”母亲附和道。

有丽达在场她总有点儿胆怯,说着说着,眼睛不安地看着她的脸,生怕说出多余的或者不恰当的话。她也从来不与她的意见相左,总